开篇词
碾玉成尘泉眼沸,沫饽浮沉见人心。
七分春色三分水,吃透茶汤方识深。
一、沫饽障眼法:汤花里的乾坤
陆羽在《茶经》中细述煮茶之法:“沫饽如积雪,晔若春敷。”这浮在茶汤上的白沫,恰似人情场中的“障眼法”——用转瞬即逝的华美,掩盖水下的真实滋味。唐代宰相李德裕办茶会,专取惠山泉,却命人运水时摇舟激浪,使水含气而沫厚。宾客只见雪沫浮盏,哪知泉已失其清冽。
面子工程的高手,总能在泡沫将散未散时转移视线。宋徽宗与蔡京斗茶,前者以银匙击拂茶汤,沫饽竟现龙凤纹。这手绝活无关茶艺,实为震慑权臣的政治表演。《红楼梦》妙玉请黛玉喝体己茶,用的却是五年梅花雪水,看似风雅,实为划分亲疏的符号——那茶沫里飘的不是雪水,是身份等级的碎屑。
生存法则:煮茶当控火候,沫厚则添薪,沫薄则撤炭。学那汪士慎待客,故意让茶沫早散,笑言“好茶不争一时之白”。
二、茶器身份学:杯盏间的贵贱
嘉靖年间,松江名士顾清的书案总摆着三只茶盏:哥窑冰裂纹待上官,龙泉梅子青会文友,粗陶深腹杯自用。这“一杯三制”的讲究,揭开面子工程的另一面——器物不是器具,是丈量人际距离的标尺。
《金瓶梅》里王婆茶坊的“加料蜜饯茶”,看似甜腻殷勤,实为试探西门庆的诱饵。正如《茶经》所言:“越州瓷青,青则益茶。”青瓷之所以成官场标配,因其色冷质脆,恰合“近而不亲”的分寸。某盐商为攀附巡抚,献上钧窑茶具,却在杯底暗刻“岁贡”二字,将行贿化为“代呈贡品”,这便是器皿的妙用——茶汤未饮,胜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