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汹涌（11）
【这里是萩原研二】
【是了，好久不见】
松田阵平后来是被萩原研二强行从现场拉走的，他到的时候，那个孤狼一样的青年正盯着人行道上的大滩血迹发呆。
两名清道工人拿着喷壶站在哪里，颇有些无从下手，见他来领人了，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这是你朋友吧，快快，带人去医院看看去吧。”
“打扰了，你们辛苦。”萩原研二连忙上前两步，连拉带拽地把人从惨不忍睹的现场扯开。
这一扯，一点儿预想中力气都没费，松田阵平整个人就乖乖地跟他走了过来。
青年顺从得不可思议，也沉默得不可思议。
萩原研二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借着路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他家幼驯染。
嗯，衬衣和牛仔裤的关节处都有些破损，血呼啦的狼狈是狼狈了点儿，不过大概是摔下去的姿势得当，看上去都只是些寻常的淤青和擦伤；脸色倒是确实苍白，不过显然跟脑震荡什么的物理问题不搭边……
吓死人了，幸好这位祖宗是没什么大事。不然一天晚上倒下两个他可吃不消，刚刚才处理完班长那边的事情，可别再来了。
萩原研二这么想着，却不由得拍拍身边人的肩膀。
他当然没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开口安慰吗？不，他或许应该狠狠地给人揍上那么一拳。
他们走过夜色，走过人群熙攘，也走过霓虹。
早春时节的晚风异常的寒冷，天空阴沉沉，不知是否积蓄了暴雨。
天上没有无边的星河暗涌，可萩原研二仍就有那么一瞬，觉得时间竟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他们俩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
课业漫长，放学的路却很短，两只小豆丁相约在一起回家。
“哎呀呀，阵平酱，又打架、回头是不是要被大叔骂啦？”
“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但我家今天做秋刀鱼欸，要不要来？千速大姐大还上次还问我嘞~”
“哼，不…不去！”
“哈哈哈哈哈，难不成是害羞了？”
那时夕阳晚风都是正好，就连天上的白云也显得无忧无虑。
其实警校时也不赖，两个人相伴变成了五个人打闹，他们几个总有捅不完的娄子，查不完的案件，约不完的联谊和跑不完的罚跑，哈哈，其中要数青山教官布置的最多。
“Hagi，别想偷懒，还有两圈！”
“嘛，又不是我捅的篓子咯，阵平酱，去吧、快上！”
“切，不就是砸坏了鬼老头的窗户嘛，有本事还罚我们去打扫澡堂啊？”
“我听到了，松田阵平！！！”
“哼，我就要说——，鬼冢教官，昨天才扫过的澡堂，今天你再罚呗！哎呦，Zero你打我干嘛！”
“呵呵，大澡堂扫完了不还有小澡堂嘛~”
“啊——，马自达，被你害惨了！”
那个时候啊……真是，
再回不去了啊。
萩原研二抿紧嘴，在路人们的万众瞩目之下，沉默地把松田阵平扯去了就近的二十四小时诊所——，他们一个个的目光活像是在看什么光天化日强抢民男的抢劫犯。
在班的医师手法还算娴熟，做了例行询问登记就让松田阵平坐下，给他消毒包扎起伤口来。
“唔……骨头摸着没啥事，回去没有创口的地方先冰敷一下，如果隔日还有什么不对的话建议去医院拍个片。我这边能包扎的先替你包了，不要沾水、回头过两天再来换。”医师头也不擡边处理边交代着，见手底下的病患神色蔫蔫似乎没在听，就把目光转回到了萩原研二身上，
“你是他朋友？能照顾吗？方便的话还是留个联系方式。”
“好好，医生您有什么就交代给我吧，麻烦您了。”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看着仍把嘴巴闭得像个蚌壳的自家幼驯染，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头大。
唉，这是个什么事啊。
他带着人和医师鞠躬道别离开。
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就拎满了装着碘伏、膏药、消炎药和纱布绷带的塑料袋。
“走吧，先去把我车开了，看今晚你是回警视厅公寓还是在我那儿凑合一晚？”
萩原研二本想把人往自己停车的地方领，然而走到半路，松田阵平竟然就杵路上又不动了。
怎么拉都不行。
卷毛青年开口，像是两颗粗粝的石头上下打磨，声音沙哑得可怕。
“班长……”
“怎么样了？”
“哟，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萩原研二听见这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了三分火气。
今天马路上的一切本该是一场轰轰烈烈实际上却毫发无伤的大戏，伊达航那边血包药品都准备好了，货车冲撞的点位也排练了不下十遍，甚至那些个行人里多数也混了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