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或许是偏心了儿子,可姑娘哥儿又不是喝露水长大的,都是爹娘爷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除了那等黑了心肝肺的人家,哪家人会把亲生孩子当成一根野草?
于是今日县城百姓好好长了一番见闻。
住在县衙附近的人家,听见好几年没响过的登闻鼓响了,其声沉闷凄凉、振聋发聩;住在南城的人家,看见百十来号青壮年,人人手持刀锄、神情激愤,气势汹汹往县衙方向去了。
一路上宋清告诉村长和周二爷,待会儿到了县衙要怎么做,看见县令老爷要怎么说,总之事无巨细都考虑到了。
好在周二爷虽然掩面哭泣,宋清的话却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宋清先把人拉去铺子里,取了纸笔替周二爷写好状纸,这才把人送去衙门。
周二爷敲击了登闻鼓,就有衙役来将周二爷和村长带进大堂。宋清和大舅娘王晓晓二人在头门外等待。
头门离大堂距离不算远,宋清几人既看得见大堂众人,又听得见里面人说话。
县令坐在高位,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草民周二满。”周二爷怔了一下,急忙跪下回话。
“草民王大庆,系清水镇白溪村村长。”村长也跪拜扣头,取出状纸高举过头顶,“草民与周二满状告泞阳县县丞:强抢民女,欺辱至死,枉顾王法!”
县令与满堂小吏皆大惊,吃惊的缘由却各不相同。
随后县令仔细审问了周二满。
三个月前,周二爷的儿子带着闺女来城里卖东西,不料巡街的衙役看上了周丫头,将周二爷儿子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家里养伤,随后将周丫头掳走,转头送进县丞别院。
周二爷夫妇二人上门寻人,被看院子的护卫赶走了。期间多次等在别院外头,从没见周丫头出来过。今日再去,竟只看见一具尸首!
县令听了案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往堂下掷出一支令签,“传曹福仁。”
谁知一声令下,堂上众衙役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动弹。
满堂鸦雀无声。
县令面沉如水,冷凝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再掷一签,一字一顿道:“传,曹福仁!”
堂下还是无人动作。
“大人!”
县令正欲发作,突闻堂外传来响亮的人声。
“草民白溪村宋清,愿为大人效劳!”
“草民白溪村张升,愿为大人效劳!”
“草民白溪村黄正义,愿为大人效劳!”
......
随后赶来的白溪村众人,随着宋清一声高呼,纷纷大声响应。
县令沉默半响,远远看着头门外的村民,更加决绝地掷出第三支令签:
“传!曹福仁!”
一声令下,匆匆而来的白溪村众人散了个干净,一股脑往县丞的别院去——县丞从不住衙门西花厅,整个泞阳县人尽皆知的事情。
“哼,各位可真是曹福仁养的好狗!”县令坐在高位,讥诮地向底下众人说,“祈祷曹福仁无罪吧,不然你们这身皮也不用穿了。”
还是无人应答,一时间落针可闻。
瞧见外面还有人守着一辆车,不像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县令便対自己带来的随侍耳语几句。那随侍听令出去,没一会儿回来伏在县令耳边说明缘由。
县令面色更是难看,阴恻恻的目光一会儿看看东边的衙役,一会儿看看右边的衙役,直把人看得两股战战。
随后一拂官袍,大踏步走出去。
大舅娘看着走来的人好似是县令老爷,赶忙拉着王晓晓跪下。外围看热闹的百姓见状,也纷纷下跪。
县令叫起众人,细细看过周丫头尸首,随后対随侍吩咐道:“去传仵作过来。”
大舅娘呆呆地看了看自家闺女。
这、这县令老爷怎么好像个、像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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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我不适合写虐文,写到周氏的时候我自己先哭唧唧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