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艾薇拉抱着颜料盘来到了克劳奇家里。
小巴蒂：“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艾薇拉：“借一下你的画板——今天闲情逸致，过来练一下画工。”
小巴蒂懒洋洋开口：“画什么？”
艾薇拉：“无尽夏吧，我最擅长画这个。”
…………
下午，艾薇拉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并没有拿起自己的画作。
艾薇拉笑起来：“不想画了，就这样吧，就当送给你了。”
小巴蒂：“哦。”
艾薇拉：“对了，你又该修理你的胡子了，先生。”
小巴蒂一愣，抬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艾薇拉离开后，小巴蒂看向了她留下的那幅画——
画纸的右侧是一片盛放的无尽夏花海。
大团大团的无尽夏簇拥着盛放，从画纸的这一端蔓延至另一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花瓣是温柔的蓝，从最浅的蓝白色到深邃的湖蓝，层层叠叠，像是被阳光吻过的海浪。
它们饱满、圆润，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开来，枝叶翠绿，充满勃发的生命力。
艾薇拉用极细的笔触描绘了花瓣边缘的微妙卷曲，让它们看起来仿佛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澄澈的蓝天中点缀着白云朵朵，阳光透过薄云洒落，为整幅画面镀上了一层暖光。
果然，画的灿烂又张扬。
像她本人一样。
美中不足的是，画纸的左侧一片空白。
阳光斜斜地穿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缕阳光照耀在了半边画板上。
一片安静中，小巴蒂站立许久，最终还是拿起了桌面上微微晃动的画笔，抬手准备蘸上一旁的颜料。
他看着那盒颜料，选择了以黑色为主色。
小巴蒂微垂眼眸，安静地挥动手腕，画笔拂过之处留下一片阴暗的黑色。
很快，另一半画完成了。
那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黑色花朵孤绝地绽放在画布中央，花瓣泛着幽暗的紫黑光泽，像是凝固的夜色，它的边缘处呈现出不自然的锋利锯齿状。
花朵的背景由无数深浅不一的暗色旋涡组成，仿佛要将别人的视线乃至灵魂都吸入其中。
几处高光处理得极为克制，像是月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落在花瓣上形成病态的反光。
没有叶子，没有其他植物，只有这朵孤零零的曼陀罗，在虚无中绽放，又慢慢等待着凋零。
危险又疯狂。
阳光渐渐倾斜，从画板右侧的玻璃外打来，恰好只照亮了艾薇拉留下的那半张无尽夏，小巴蒂画出的曼陀罗则一点点隐入阴影中。
极致的色彩对比，让人一眼就能看清这幅画左右两边的风格差异。
一个明媚，一个阴暗。
一个代表着圆满，一个代表着毁灭。
微风吹过，整张画纸被轻轻掀起，为整个房间都带去了颜料与纸张的混合味道。
曼陀罗轻扬，无尽夏未央。
那是小巴蒂与艾薇拉的最后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