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隔壁
咔咔。
咔咔咔。
有沉闷的破碎声响了起来。
有着一层厚厚的独属于时代的灰尘,被岁月给无情冰封的,驻守在地脉的兵马俑们的身上出现了裂纹。
一块。
两块。
三块。
厚厚的泥层脱落,露出了他们的手,他们的足,他们的衣,他们的戈,以及与千年前别无二致的眸。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有古老的歌谣不知道从哪里率先响了起来。
声音逐渐变大,直到地脉都捂住了自己并不存在的小耳朵。
“大秦将士何在?”
“与王同在!”
“大秦将士何惧?”
“无惧!”
黑色的大秦军旗立了起来。
诸子百家口若悬河的年代,千秋列国皆妄问鼎争霸的年代,那个曾经达到了文化与思想的巅峰的,天地无限宽广的年代,那个最终大秦帝国骄傲屹立,后来者只能从竹简史书里窥到几分伟姿的过于灿烂的年代。
它苏醒过来了。
沉睡了千年的大秦将士握紧了手中的戈,骑上了战马,驾起了战车。
千军万马,安静了。
无人说话,只有隼拍打着翅膀,在万马千军的上空略过。
地脉本不该有风。
可此时却偏偏有风主动而来,将黑色的大秦旗帜吹的猎猎作响。
“我感觉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被苗灵阿笙给直接扛过来并放到了扶苏与胡亥身边的石邑呐呐道。
谁没读过点史书呢?
毕竟义务教育里也包含了历史课不是吗?
但是从书中的文字中窥探,和现在这仿佛穿越了时空,亲眼所见的感觉完全不同。
有人说大秦暴·政,有人说大秦走的太快,超过了时代能承受的速度,有人说大秦过大于功,也有人说始皇帝骄奢淫逸为天道所不容,不然秦为何二世就亡?
众说纷纭,各有猜测。
羡慕妒忌者有,倾心尊崇者亦有。
但此时。
但此刻。
万千传奇故事,若非当事人,也不过是留与后人浑说罢了。
“我大秦曾征服过东方大地,而如今,我们要去更远的大陆,去征服更广袤的土壤!”
“天佑我大秦万世不熄!”
噌。
宝剑出鞘的寒芒似乎将地脉都给照亮。
扶苏举剑朝天,总是温润的他此时也是威严无比,他是始皇帝亲手教出来的公子扶苏,若非是阴差阳错天命亦不容,又怎会落到英年早逝后世唏嘘的结局?
“朝着北欧大陆前进!”
“秦国之主,天下之主在等待着他的将士!”
踏。
踏踏。
踏踏踏。
地脉打开了通往冥界的大门。
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整齐划一的前进,朝着千年后大秦的新版图,朝着新的大秦传说,朝着千年前他们曾心甘情愿的为之殉葬,只为在死后依然侍奉的天下之主前进。
大秦万世不熄。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整个兔国的地脉们都欢呼起来,像是不要钱的一样的疯狂的朝着大秦将士们的身上扔着各种增益buff:作为地脉的我们不能跟你们去了,但冲啊,干它!
咱们在北欧的群山上修亘古不倒的城墙!
咱们在北欧地脉的头上来回蹦迪!
冲冲冲冲冲!
干它干它!
石邑的嘴角抽了又抽。
在他的印象里地脉是很高冷的存在,比如说他的老丈人也就是苗疆地脉,那是磋磨他的时候从来不爪软,感觉每天都恨不得让他的漂亮老婆给自己守寡然后再改嫁似的。
但是现在这一群欢呼的跟跳跳兔没啥区别,简直是热血过了头感觉已经没有脑子的地脉们令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你们不仅不劝劝,你们还疯狂拱火加各种力量智慧buff的?
这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名和利我们都要。”
胡亥走到了石邑的身边,瞅着他那个变来变去的脸色觉得相当的有趣,道:“木木平日里不是经常说么,小孩子才做选择,成熟的兔必须什么都要。”
石邑:“......”
石邑:【凝重的小眼神.JPG】
你可学点好的吧。
也不是我说,自打有了埃多那个妖妃,木木膨胀的速度都撵上光的速度了。
“而且这不叫拱火,干它还需要理由吗?你觉得父皇会和你讲道理?”
石邑语塞。
秦叔毕竟是始皇帝,讲道理是不可能讲的,不然就要被诛九族喽。
等等?北极兔大部队是一家诶,这么算的话秦叔好像也在九族里,北极兔大部队是不是拿了块免死金牌?
“再说了,父皇不是那种会随便举兵攻打什么地方的兔,现在忽然说要打北欧,那就只说明了一点。”胡亥继续慢悠悠道。
石邑:“说明什么?”
“说明天时地利兔和,天命在我大秦。”
扶苏也走了过来,他是邀请石邑一起去乘坐他作为大秦公子的车架的,毕竟石邑按照北极兔大部队里的辈分来说是父皇的干儿子,四舍五入就是自家人。
自家人当然要坐的整整齐齐。
石邑:“......”
石邑看着扶苏和胡亥,欲言又止。
说实话,别的没看出来,这俩人是爹吹他倒是看出来了。
还是特别特别特别盲目的那种爹吹。
“兄长,也许我们可以把范围划的更大一些。”
胡亥倒是扭头和扶苏认真道,“天命不仅在我大秦,天命还在我们北极兔大部队,父皇现在可是一只始皇兔。”
扶苏沉思片刻后慎重道:“你说的在理。”
石邑:“......”
石邑:“.........”
也不是我叛国通敌,实不相瞒,我现在就很想在北欧大陆的身上刻个大大的惨字。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突然有这种感慨罢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
石邑也是个行动派。
他大小是个苗王,当然也有着属于上位者的果决,当确定自己被自家老丈人给踢进始皇的大军不能开脱,他现在想的就是建功立业以及之后看到顾木木他们的时候要说点什么。
“怎么过去?有人接应。”
...有人接应?
谁啊?
石邑想不通会是谁来接应,总不能是始皇兔自己吧?
不过很快的,他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
冥界·冥河的镇石处。
本来十殿阎君忙着修镇石就已经骂骂咧咧叫苦连天了,结果感觉地面忽然一颤一颤的,扭头定睛一看——哦豁,扶苏和胡亥你们不在地脉里睡大觉,带着这么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干嘛呢?
扶苏矜持道:“渡河,出征。”
“?不是我说啊,纵然天道它老人家对你们家有优待,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阴物,若是进了这冥河,必定化成河里的化肥。”
阎罗王满头黑线道:“尤其是现在咱们家冥河的镇石不知道被哪个兔崽子十之八.九是长空给挖穿了,这冥河暂时和其他大陆的冥河怕是有了连接,你们这不是瞎胡闹的么?”
出征出征,东方蹲不下你们了是吧?
怎么把白起也给带着了,这人一身的血腥气,说句不客气的,让他去十八层地狱当最大的牢头都是委屈他了。
“没有胡闹,有人来接,自然是可渡河的。”扶苏很是有礼的说道。
阎罗王:“......”
其他的阎君们:“......”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