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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嗯,公测通知我已经拿到了,当天应该至少有3万左右人上线,甲方有条件,卡线不严。”陈子裕慢悠悠在教学楼楼道晃悠。

“有手就行,我会拿到的。”他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

“跟我没关系,来仪她,”他滑动商品选择页面,没说下去,只道,“我们还有的谈。”

“我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几乎偏执地强调,耳机对面似乎传来一声冷笑。

顿了良久,陈子裕又恢复寻常,点下购买键,从贩卖机下滚出一瓶汽水。

“我好不容易来到这,可没想过轻易离开,”

“我和你们一样吗?我年轻啊,我想成为谁都行,我对你们又没那么认同。讨厌啊喜欢啊,不都是一念之间。”

对面沉默了,这次轮到陈子裕冷笑。

“我只管我要的。”

*

电话挂断,陈子裕一身轻,很快一瓶快乐水见底,他随手将易拉罐一扔,与一个宽大黑色帽衫的人打了个照面,这么一撞,手下失了准头,易拉罐在垃圾桶边缘一磕跳到了路面上。

陈子裕沉默地看了眼那行迹诡异的青年,想了想,将易拉罐重新捡起,转身欲走。

“同学,你信教吗?”一个幽然温润的男音在他身后响起。

陈子裕转身,没想到这人不仅没走,还斗胆和他搭话。声音倒是出奇的温文尔雅,再一看帽檐下的半张脸,竟是绝美的骨相朱唇。

不装神弄鬼,怎么也是一方青年才俊。

陈子裕皱眉:“这可不能传教啊,知道我是谁吗?”

那美青年撇嘴不满:“你是上帝?”

陈子裕无语:“我是学生会会长。”纪风部门的顶头上司,违纪违到他这,真是自投罗网。

没想到这神叨叨的美青年根本不怕:“哦,会长,我知道,”他饶有兴趣地绕着人走了半圈,像是遇上稀奇物,“广大师生的话事人,万千学子的避难所,可有可无的代言家。下线很高,上限却是个未知数,会长,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陈子裕听着一遭,不解其意,恐怕又是一个来学生会找茬的人,最终他评价道:“神经病。”

说罢,转身欲走,不愿和胡言乱语的人浪费时间。

青年抱臂,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那我们换个聊法,能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那些人帮你删帖的?”

陈子裕脚步一停,他忽然一改不耐烦,将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号人。

“你叫什么名字?”陈子裕道。

这次轮到青年不答,他笑着提点:“下线很高,上限未知,说的是你的权限啊!”转而他又佯作惋惜,“不过你,好像不经诈?”

陈子裕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反映好像正默认了什么,他有些羞恼,向那青年靠近:“同学,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知青年灵敏度超乎想象,几乎是他刚一擡手,那人就准确预判到了他的动作。

美青年死死钳着他的手腕,笑得本性毕露:“想看我长什么样?你会见到的。”

他提起陈子裕的领子,转身扯进一间教室,手劲大的惊人:“在此之前,聊聊你为什么要发那条所谓的自证帖吧?”

*

甫一关门,那青年掀开连帽衫,露出一张白嫖三辈子都没问题的俊脸,理直气壮地索要:“学生卡。”

陈子裕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他愤怒道:“你是什么人?我要报警了!”

但这人办起事来,简直不管不顾,陈子裕不配合,他当即又拽起领子自顾自搜身,上下摆弄如对待人偶一样。

学生会对他不起作用,报警也是没有一丝惧意。

陈子裕受够了,他挣开青年,一拳挥上,却仍被轻松掌住拳头,纹丝不动。

青年不恼他的反抗,只是疑惑:“为什么你要在10;30翻墙进校园,千辛万苦偷走来仪同学的书包?你很怨她?”

陈子裕猝然警惕起来:“是来仪让你来的?你们什么关系?”

青年笑了笑,逗狗一般拨开他:“别猜,你猜不对。”

陈子裕被一股劲力逼退两步,冷眼相对:“来仪不会喜欢你这样没个男人样的loser。”

青年不知有没有听懂,歪头想了想:“朕是不是也淹过你家的猪草?”

陈子裕莫名其妙,骂道:“你精神正常吗?”

谁知那青年偏这时不高兴,拐了他的胳膊:“毒言毒语你骂朕两次?”

陈子裕被掼到墙上的时候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不仅唯我独尊,脑回路清奇,还是个精神幻想中二病。

那青年似乎也觉得没意思,又阴恻恻放了他,勾了把椅子,好整以暇落座。

对着墙角无处可逃的陈子裕,他懒洋洋搭着腿:“罢了,告诉朕,入学前两年,你在做什么?”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刁钻,陈子裕几乎在委屈顺从到怒而奋起间反复横跳,最终他还是折了个中,露出白森森排牙:“凭什么告诉你?你这么想知道,不如来学生会开个座谈?”

学生会的座谈不是轻松的聊天,一本都是重大违纪案例的探讨会,留校察看还是无罪释放有时候就是会长一句举重若轻的表态。

他在暗示,今后他还有反制的手段,同为同窗,做事还是不要太绝。

可谁让他今天遇上的是一个奇男子,青年不买账不说,还极为不满地睨了一眼:“朕不是坐着呢么,不满意你跪着讲。”

陈子裕彻底放弃交流:“神经病。”一撑臂从一排课桌上跳过,打不过他还跑不了,这中二病谁爱伺候伺候。

身后的帽衫俊美青年果然没有追上来,他正得意了一刹,拉开门却没有迎接上走廊的白炽灯光。

“……”他面色铁青僵在原地。

“子裕同学,配合一下。”门外如寒山般的男人,不知在门口守了多久。

这张面孔,他甚至一节课前,还在实验室见过。

陈子裕像受了背叛一样,从牙缝中挤出:“辛兆池你……”

“你干嘛逼他呢,”不知是对他二人谁说的。

教室中,椅子上的青年不曾回头,他叹气垂怜,“我一直舍不得让他陪朕做这种‘好人’。”本来朕能解决的事,你却偏要让他下场。他惯来中正,同朕走这不正的路子,朕不乐意。

淡色的瞳孔轻飘飘看过来,带了几分冷意。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警告。

他站起身,用最波澜不惊的语气,问出刀尖舔血般的寒凉:“还有一个问题,用别人的论文顶替别人的位置,这一步,到底是你们第几步?”

陈子裕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青年的所有质问怀疑,甚至降罪,都他妈是认真的。

*

教室内静默了良久,玄司尘将他最细微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

雪崩有的时候需要等待,沉默就像发散的毒素,比任何逼问都更加振聋发聩。

他知道,陈子裕这样的人,撑不了太久。

终于,男生动了动,不再想着逃跑,而是向教室深处退去,与两人各成三峰对峙,他看着玄司尘的双眼,俨然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