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悲切,恨不与尔同。
殊不知,于笙已经开始动摇。思绪如同野草疯长,所到之处尽情蔓延。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你没办法否认它的存在。”
“可笙笙,没人教会我,什么才是正确的。”
他从小就活在暴力与阴影中,被黑暗笼罩,看不见一点光明。于是渐渐的,他学会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且习惯了这种方式。
有人骸骨里混着灰尘死在一个清晨,有人暮色四合也难掩荒唐。
他无依无靠,只有一个在远方还算富裕的表姑。
世界想让他下跪,他偏不。
什么离经叛道,什么风言风语,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出于尊严,祁灼不想靠着啃老过日子,所以选择了替人做打手。
那天,他孤身一人望着高高挂起的太阳,它是那般耀眼灼人。他对着暗无天日的骨骸,疯狂地讥讽大笑。
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他可能会饿死。
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才能生存。
那些空洞的大道理,他不知听过多少遍。不过情节反复,让他心生疲惫罢了。
悲伤灌满心脏,仿佛有一千只孤鲸共振。
可希望这种东西,就像野火般烧不死。有的时因此感到庆幸,有时却又痛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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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指尖弹出盛夏。
老街的海棠花开了,婆娑树影,两靥生娇。半霞日,一半婵娟,倍添韵致,叫人好不生情。
另一边,蒋禾木还在图书馆逍遥快活地吃着辣条,殊不知家已经被偷了。
徐峥不要脸地跟过来,声称要加入“补习大队”好好学习。
然而等到的,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见祁灼,蒋禾木心生不悦:“怎么哪都有你?!”
“我还没说你,借着复习的名号死皮赖脸地缠着于笙不放。”
“我是她对象。你算哪块小熊饼干?”
大概是八字不合,两人一见面就吵架。于笙突然有些后悔同意祁灼跟过来。
“别说了。”她朝蒋禾木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只要于笙一勾手指,蒋禾木立马乖乖照做,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
借着书架的遮挡,于笙侧着身,单手撑着书架,将对方拢在面前。
蒋禾木打趣:“你这个姿势好适合壁咚哦。”
心湖的中央被蜻蜓一点一点荡漾开来,涟漪越来越大,一丝雀跃悄悄爬上心头。
于笙好不容易A了一回,学着小说里男主的口吻,说:
“你想试试吗?”
对方两眼放光,几乎已经摆好了接吻的姿势:“真的吗?”
“……”
她本来想说,让她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高考后再看。
但现在气氛如此美妙,竟不忍心说出口。
于笙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大渣男,还是始乱终弃、脚踏两条船的那种顶级版本。所以千万不能说出去,保不准会被人骂死。
三思后,于笙还是没能跟她坦白。她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你今天的打扮很漂亮。”
听到这句话,蒋禾木受宠若惊般跳开。
于笙则笑着跟在她后面,回到刚刚找好的座位。
好好珍惜吧。
这也许是她们的最后一段日子。
……
蒋禾木回到之前的位置,脸上格外灿烂的笑容始终没停过。
祁灼问:“于笙刚刚跟你说什么了?逗得你一脸姨母笑。”
“她夸我好看呢,还想跟我进一步发展。”蒋禾木添油加醋地描述,“刚刚,我靠在书架上,而她单手撑墙,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我……”
“……别他妈给自己加戏。”
“真的,不信你问于笙!”
二人回头望去。只是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让面前人的耳廓弥漫上一层绯红。
“别说了,做题。”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湿漉漉的沐浴露味道。离得这么近,祁灼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蒋禾木万恶地破坏了这温馨的画面,指着祁灼问:“我们做题,那这家伙在这儿干嘛?”
于笙示意他自己说。
“复习呗,马上都高考了,还能干什么。”
“职高生参加什么高考啊?”
祁灼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成人高考。”
“真好意思说。”蒋禾木冷嘲热讽。
祁灼没理她,捧着练习册径直走向于笙。接着唇角一掀,语气裹挟着几分暧昧:
“于老师,这道题我怎么看不懂啊?教教我呗。”
望着二人逐渐凑近的侧脸,徐峥叹了口气的,同时对祁灼竖了个大拇指,小声嘀咕着:
“真牛逼,追姑娘追到图书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