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皆因江诗宇唯我独尊,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横行。
江天白却不在意这些,经过邵旸的事,他如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表面的事情往往并不能代表背地里的真相,所以表象并不重要。
任忧没能见到丞相,丞相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他假扮府内侍卫,好不容易到了内院,府里总管看他眼生,说要去查阅府内侍卫的去留记录,就让人扣押他,把他关到柴房。
还好任忧机灵,在途中逃了,不然就见不到他的王大统领了。
听他说完情况,王静悬心里悬着的石头更重了。
“走,去华熙宫。”
两人直接去见了熙贵妃,言明有要事求见皇上,却被八皇子吩咐的人拦在外面,兹事体大,还望娘娘帮忙。
且不论熙贵妃如何运作,单说丞相那边恐怕就凶多吉少。
王静悬甚至大胆猜测丞相恐怕并不是遇刺重伤,而是被软禁。
至于是谁软禁了丞相,除了八皇子和他儿子邵旸,王静悬不做他想。
也就是说,邵旸也许站在了八皇子这边。
王静悬这人,并不是多么忠君,再说晚年昏聩的皇帝并不值得他殚精竭虑,他只是想办好自己的差,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如今猜想到这些,他的第一反应是去见晋王。
恰如江天白出宫时和他遇到,两人就闲聊了几句,见他面有难色,江天白道:“楼外楼新出的菜肴不错,王统领得闲可以去尝尝。明日琉宴湖游舟赛,还可放松一番。”
旁的江天白没多说,王静悬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梧桐此刻正和陌尘在江天珏的住处,自从江鸿昏迷不醒,江天珏就回到了宫中旧居华茂宫,如今华茂宫里还有其他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居住。他们隐匿踪迹来到此处,发现江天珏竟然不在。
在华茂宫查探一番,梧桐二人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转而去了华熙宫。
华熙宫里,熙贵妃的兄长来探望她,说是给她送来百年灵芝,于陛下的身体大有裨益。
梧桐二人到的时候,熙贵妃正好屏退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兄长说着话。
熙贵妃兄长是兵部尚书华昌平,手握重权,颇受倚重。这些年因为熙贵妃的缘故,华家被启用的青年才干属实不少。华昌平对如今八皇子代为朝议的内幕多少有些了解,当下就和妹妹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皇上病重突然,此前毫无预兆,现如今他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恐怕背后少不了江天珏的手笔,更甚者,皇上此次病重恐怕也和江天珏脱不了干系。
听完兄长分析,熙贵妃紧皱峨眉。她膝下无子,只得琉月一个公主,假若皇上此次挺不过去,他们华家想要保住权势,她想要当上皇太妃,那就得好好谋划谋划。
老八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打算,如若真如兄长所言,那这老八必须得防备,必要的时候还要斩草除根。
老五虽身体羸弱,却有声望有人脉,绝对不会受他华家摆布。老六远在边关,手握兵权,也不适合。
熙贵妃咬咬银牙:“兄长,恐怕只有八岁的老十堪可一用。”
华昌平也不是个胆小的,当下就明白了熙贵妃的言下之意。
他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一般道:“如果真到了那般地步,咱们兄妹就不得不为华家考虑。”
华家兄妹谋划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大计让梧桐二人听了个正着。梧桐不由得心生感慨,人心过于复杂!
几番人的推论都指向江天珏,梧桐二人决定和红菟联系,让她和萧汴取得联系,查一查江天珏出宫去了哪里,和哪些人有来往。
出了宫的江天珏除了丞相府,其实也别无去处,毕竟丞相府有他心心念念的邵旸。
邵旸也不过是借助了神秘人给的蛊虫对他加以控制,否则江天珏恐怕只会多看他几眼,旁的也就只剩下拉拢他为自己办事。
毕竟邵旸除了过人的英俊,还是丞相唯一的儿子。
然而江天珏被蛊虫控制,母蛊为邵旸所有,他就只能听从邵旸的安排。
邵旸擦拭着从脖颈上被咬破的伤口流出的血,面带厌恶地盯着瘫在地上的江天珏。
虽然瘫在地上,但江天珏却毫不狼狈,反而容光焕发。
把锦帕随意丢弃在地上,邵旸道:“今日有人来丞相府查探,恐怕有人坐不住了。”
江天珏伸手够到锦帕,放在鼻端深嗅一口,又塞到怀里,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会去查清是谁,然后让他去拜见阎王爷。”
邵旸眼角注意到他的一系列动作,眼里闪过杀意,又很快敛去。
他问:“昨日来的神医真能留住你父皇的命?”
江天珏坐起来,把上半身趴到他的腿上,仰头痴迷地望着他,嘴里回道:“那可是你让人去西域寻的毒,再说那老头子的身体早就被掏空,过不几天就得去阎王殿当他的皇帝了。”
察觉到他的厌恶,邵旸颇为好奇地问:“我发现你们兄弟几个似乎都挺怨恨江鸿?”
“老六和老七还挺敬重他的。”江天珏撇嘴,“不过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老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邵旸一想,也是,甚至在心里道:你们江家人好是一丘之貉,都挺忘恩负义的。
江天珏还说出了根本原因:“你可能不知道,老五常年缠绵病榻,其实是因为老头子。”
“什么?”这件事邵旸确实不知情。
江天珏盯着他,好半晌才道:“他用老五试丹,他想长生不老。”
“嗤!”邵旸讽刺一笑,“痴人说梦。”
江天珏补充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如果不是碍于为人子的情面及他母后,老五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恐怕早就一把毒丹毒死老头子了。”
“他连父子情分都不顾,哪天突然要我替他挖心炼丹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听得他如此言语,邵旸不由得垂眸看他:“所以你并不一定全是听我的话?”
江天珏瞬间变了脸色,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最听你的话了子晤!”
邵旸却推开他的身体,起身拍拍衣袍就要离开,临出门前,他回头望着江天珏低声道:“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