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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平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信打开。
信是傅广林写的,说是柳氏的一个姐夫在南边任知府,看到了朝廷的邸报,知道自打苏平去年上任之后,一已之力将黄杨县的粮食产量提高了两倍。
又看了他出的那本书,想着从苏平这儿购买农具。
除了姐夫之外,还有傅广林的几位师兄,大家都有这方面的需求。
傅广林将地址直接给了他,让他与对方直接联系。
末了还给苏平寄了一张弓弩图,问他能否制作这样的东西。
苏平知道傅广林是本书的男主,男主给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再加上男主气运加身,既然给他寄了过来,那就说明肯定另有深意。
既然不与男主为敌,就跟着男主走肯定没错儿。
苏平仔细将图纸看了两遍,不知道这比他找的那份图纸不知道精妙了多少。
趁着还不到下班时间,他直接拿着图纸去找了目前负责打造兵器的岳师傅。
岳师傅道:“若是用咱们的合金制作,效果肯定更好,这东西也更轻巧。”
苏平道:“那就试试吧,也不用做得太多。”
岳师傅明白,他们虽然在打造兵器,以备不时之需,可这东西确实人手配备够就可以了,再多留个三十四件。
岳师傅将图纸抄了一份,贴身收了起来。
苏平又瞧了瞧他们现在打造的珍器,因为用的是合金,重量上要比纯铁轻了不少,就算是臂力一般的人也能挥得动,且锋利程度又特别高。
把这事敲定了,他才回给傅广林和几位师兄回了信,只等对方回复了。
回完信,苏平仔细一想,自己貌似可以松口气了。
结果,一转身就瞧见许先生笑盈盈地朝他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叠的东西。
苏平:“……”
我这乌鸦嘴,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没什么事了,可以嗨皮一下了,然后就有人找上门来。
苏平一拍脑门,无奈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先生道:“孙知府让人把今年的考题送过来的。”
从县城到府城两日,但从安乐郡到省城又要四日,张先生想寄回考题回来,起码得七八日的时间,可孙知府那边就不一样了。
人家有专门的渠道。
孙知府一收到考题,立马就让人给各县学送了过来。
许先生笑道:“我刚才瞧了一遍,还真是巧了。”
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先生索性拉着苏平进了屋,将几份考题尽数展开,从中把几个大题拎出来,开心道:“瞧见没,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仔细分析过了,这两道题与去年十二月份苏状元给咱们出的那两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起码相似度四五成,而且苏状元出的那两道题可比这两道题难度大了二颗星。”
苏平想起来了,他记得那两道题苏康告诉他是前朝有一年的乡试题。
当时苏平才来没多久,摸索着前行。
苏康就想起了这两道题,让他根据题目,再结合现实好好写篇文章。
苏平当时答完题后,苏康还找了当年乡试前三名的答卷给他寄了过来,苏平一向都有与县学的学生分享的想法。
是以,县学里也让学生们答了这两道题。
大家答得还算可以。
许先生这次算是长长吐了口气,坐在苏平的面前,两只眼睛都瞧不见了,“大人,真的自打我来了县学,这些年来咱们县里能出一名秀才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要是这些同学脑子还算活泛,那今年的题目真的是十拿九稳了。”
苏平揪着心的暗自松了一下,而后道:“可我记得去年这两道题目的时候,咱们县里并没多少学生。”
要是按当时的情况,今年参加院试的也就十二三人。
今年县试之后加入的,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许先生道:“大人,要是这十二三年能中,这还不算天大的好事吗?咱们省有多少个郡,每个郡又有多少县,几千人里头就录取百十来的,咱们县若是能一次中三四个,都是很厉害了,要是一次中十二三人……”
许先生不敢往下想了。
那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苏平抽抽嘴角,说得也对,我好像太不知足了。
两人看完试题,许先生又给他说好了已经安排好男工那边的讲学的学生了,大家听说每日去讲一个时辰,而且还是晚饭后,都涌跃报名参加。
许先生与大家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冲着那钱去的?
结果,学生们都说并不是因为钱,就算不给钱他们也想去,主要是想证明自己和攻固自己的学问。
其实自己在教别人的时候,也在不断的加深记忆。
更主要的是,那么多的学生,总有几个人能提出不同的观点,也许这微不足道的观点,能给你新的体悟与启发。
这观点苏平非常认同,自打被逼着每月去县学讲几次学之后,他对有些事情就有了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而且似乎记忆力也更深刻了。
苏康给他文章的评语,也从先前的流于表面,到了后来渐渐与他互动探讨,这就说明,进步是多方面的,实践才能出真知。
许先生走后,苏平一瞧时间不早了,索性去了食堂吃饭。
刚巧碰到孙太太和张太太,还有杜太太三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瞧见苏平过来了,张太太朝他招了招手。
苏平笑着端着餐盘走了过去,笑道:“三位嫂子好啊,今日可真巧。”
孙太太道:“可不巧,咱们就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孙太太这两日去找了苏平好几次,结果这货不是去了木工场,就是去看泥塑场那边的窑固得怎么样了。
根本找不着人,后来与张太太一商量,索性直接在食堂堵他。
苏平苦着脸道:“我还以为今日的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啊啊啊——
不行,他得找个秘书。
两人找他,是因为两人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孙太太道:“十二处学堂的厨娘已经找好了,都是附近村里厨艺数得上的媳妇,除此之外,还找了一个打杂的婆子。”
不过让孙太太为难的是,两人宣传着让女孩读书这事吧,影响并不强烈。
倒是泥塑场招女工这边报名人挺多,贾老爷子这两日已经先领着大家学习了,按照苏平说的,学徒期每日5文钱,待手艺有成了,便按计件来,速度越快做得越好,赚得钱也就越多。
这边招来的女工有成过亲的,也有未成亲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甚至还有七八岁的被家长送来报名的。
孙太太和张太太建议家长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可家长一口一个,姑娘家读什么书呀,那就是浪费钱。
饶是两人表示不要钱,还管一顿饭,而且每日只读一个早上,并不影响家里干活。
就算是这样,对方都不同意。
说到这里,孙太太就有气愤,“你不知道,前天还有人偷偷给我举报,说是有一户人家要把女我卖了赚聘金给儿子还赌债。”
苏平心里咯噔一下。
“咱们县里有赌坊?”
孙太太摇头,“咱们县里先前穷得时候肯定没有,不过今年开始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再加上咱们县里的木工场、建筑队,需要的人越来越多,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在赚钱,是以便有从外头来的人瞧准了这一点。”
偷偷诱着大家赌。
刚开始给你点甜头,后来便把你的钱给捞完了,这还不算,还让你欠了不少的银子。
这事苏平上辈子也听说过。
尤其是那种家里挺穷的村民,有朝一日家里的地卖了,房子拆迁了,便有人瞧准了这些迁拆户,设局让套他们的钱。
苏平没想到,大家的日子才刚刚好一丁点,就有人来赚这个钱了。
张太太道:“大人您说遇到这种非要卖自己孩子的咱们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卖女儿收银子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劝也劝不了。
苏平默了一会道:“明日刚好早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让大家讨论一二,再者对于治安,赌钱这事咱们得好好抓一抓。”
“对了,真没有女孩来读书的吗?”
孙太太道:“十二处学堂,只招了五个女孩。”
这五人一个父亲是童生,今年参加院试去了,对于苏平那篇“天下大同”极为推崇,平时在家里儿子、女儿的功课都是他教的。
这次他两儿一女都报名了学堂。
孙太太笑道:“任娘子说了,她家男人不管这次中没中,都会到他们村的学堂教书。”
苏平想起了,叫任平的。
与他就是姓不一样,家境早些年还算可以,可自打他婚后家里添丁进口,而他又不是生产,父母也年岁大了,有些坐吃山空的意思。
于是,任平一听说要在乡镇办学堂,便立马报了名。
其实黄杨县也有私塾的,不过去年县学招先生、招学生之后,私塾便陆陆续续关了,先生们也都乐意来县学谋份安稳的差事。
学生们也都想着不花钱还管吃管住,于是县学现在的教室都是暴满的。
苏平想着办学堂,也是打算让县学分流一部分,这样还能减轻一点县学住宿的压力。
任平苏平算是彻底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