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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沈既白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生气就好。”她道,“其他的都不重要。”

“重要。”他脸上的愧色愈来愈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周歆不愿他再自责下去,连忙岔开话题,“你知道唐彦修为什么来找我吗?”

果然,此话一出,沈既白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为何?”

“他想让我复活唐公。”周歆斜倚着墙壁,“你说他是不是太擡举我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我说我没有办法,他不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开始怀疑我不是朝南衣。”

闻言,沈既白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朝南衣的?”

周歆问道:“是对付食气灵的时候吗?”

“不是。”沈既白道,“是长风酒肆。以朝南衣的身手,仓鼠妖抓不住她。”

她不禁想起张卿清说的话:“她剑法超绝,东都没人打得过她。”

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许是见她没再说话,沈既白抿了抿唇,道:“此事我来处理。”

周歆擡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忽悠他?你先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我会不会信。”

他道:“我自有办法。”

“真的假的?”周歆狐疑地看着他。

就沈既白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撒谎技术,如何哄骗唐彦修这个老狐貍?

闻言,他双眉轻蹙:“你不信我?”

周歆梗着脖子狡辩,“我哪有!”

沈既白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挪开的意思,显然是不信这番言辞。

见状,她心思一转,当即“哎哟”了一声往人身上栽过去,煞有介事地道:“沈既白,我好像走不了路了。”

他下意识擡起手扶着她的胳膊,眸光微闪,眼里满是疼惜,声音却是冷得厉害。

“他弄得?”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周歆恐怕他又想多,连忙搂住他的腰,仰起脸看着他笑:“不是,是我不小心崴了一下。”

沈既白歪头瞧了一眼她的脚,“还能走吗?”

周歆摇了摇头,“要不你背——”

话未说完,她的双脚就突然离了地,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重心完完全全压在了他的两条胳膊上。

周歆:“……”

这个公主抱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仰视着他。

清晰紧致的下颌线勾勒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薄唇轻轻抿起,略显出几分冷感,还隐隐带着一丝禁欲气息,即使是这样一个死亡角度,他的脸依旧帅得无懈可击。

周歆越看越双眼发直,连眨都没有眨过一下,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心道,真是太帅了!

沈既白一步步地往院里走,行至正堂前的台阶时,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低声道:“……阿周。”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别看了。”

周歆:“?”

面上倏然一热,她噢了一声收回目光,却又实在无处安放,视线飘忽几许,不由得更加不自在了,甚至连双手该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慌乱之下,她急中生智,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脸,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继续偷看。

沈既白脚尖轻点地面,抱着她跃上高台,走入廊下,擡腿用膝盖顶开门,几步走到榻前,将她稳稳地放在榻上。

他坐在榻边,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低声道:“哪只脚?”

周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不禁有点心虚。

大抵是见她不说话,沈既白自顾自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她的左脚踝,问道:“是这只吗?”

周歆下意识地抖了下腿,心道,还真有点疼。

这是唐彦修攥住的那只脚,他当时攥得很用力,没准真被他攥出来什么暗伤。

见状,他立刻上下轻轻地捏了捏,问道:“疼吗?”

周歆摇了摇头,“不是很疼。”

她脱掉鞋履扔在地上,曲起左腿解下袜带,沈既白立刻别开脸,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向窗外。

将裤腿往上折了折,盈润的脚裸赫然有几处殷红的痕迹,十分醒目。

周歆啧了一声,心道,装病这件事可真是个玄学,装什么来什么!

沈既白道:“怎么了?”

周歆道:“脚踝有淤青。”

闻言,沈既白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过来,“一天一次。”

周歆刚想伸出手去接,立刻又缩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个药怎么用呀?我不会。”

沈既白不上这个当:“你用过。”

周歆:“……”

她撇了撇嘴,“你受伤都是我帮忙上药的,怎么轮到我受伤,你就不管了?”

他沉默几许,才道:“此处私密,于礼不合。”

死板。

固执。

墨守成规!

周歆往榻边挪了挪,擡起脚往人腿上一搭,“反正都已经不合这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咯!”

沈既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墨色瞳孔剧缩,好半晌连眼睛都没有再眨过一下。

周歆擡起手,用食指轻点他的鼻尖,笑道:“傻掉啦?”

言毕,她还不以为意地道:“只是上个药而已嘛!”

只是上个药而已嘛!只是肉碰肉而已嘛!

明明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举动,在她的眼里好像十分稀松平常,寻常到似乎谁都可以。

沈既白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周歆坦坦荡荡地迎视着他的视线,微微歪着头,“干嘛又用这个眼神看我?”

五指悄无声息地蜷起,他轻声开口,郑重其事地道:“这种话,不能再对任何人说。”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周歆视线上下轻扫一番,“我闲的没事和别人说这些干嘛?”

“嗯。”沈既白这才收回视线。

他眉眼低垂,面露犹疑,薄唇再次抿起,似是在做心理斗争。

见状,周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心道,难道在唐代,上药这件事是很私密的吗?不对,沈既白说此处私密,指的应该是脚。

可唐朝不是很开放的一个朝代吗?婚前同居比比皆是,私定终身离异绝婚屡见不鲜,居然会觉得女性的脚是很私密的部位?

须臾,沈既白轻轻动了动。

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见他拿起药瓶,缓缓低下头,看到脚踝处那几道于痕时呼吸很明显地凝滞了。

拧开瓶塞,指腹沾了一点药膏,轻轻地抹在红痕上,他全程没动一下裤腿,也没褪下罗袜,似乎是觉得露出完整的痕迹都是一种亵渎。

周歆欠身凑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桂香,“你只涂这么一点,那没涂到的地方该怎么办呀?”

沈既白停顿一下,反问道:“你不能涂?”

她理所当然地道:“对呀!我没长手呀!”

“……不得妄言。”

“开个玩笑而已嘛!反正你都已经帮忙了,就不能帮到底呀?”

她擡手扯掉罗袜,露出盈润白皙的玉足和完整的于痕。

沈既白的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随即便再也没有动,浑身上下僵硬得如同一块不能动弹的铁板。

奇怪。

不就是往脚上上个药,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么!大!

秀眉微微凝起,周歆在脑海里思索了好一番,忽而想起曾经看过一个帖子,帖子里提到过,先秦时期,人们认为女子的脚是极其私密的部位,私密程度不亚于三点,只有夫君才能看。

这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她也跟着愣了一愣,登时觉得空气变得稀薄许多,大脑晕乎乎的,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

周歆微微动了动,想趁人愣神时收回脚来,没想到刚刚擡起,便有一只手覆在腿上,将她的腿又按了回去。

周歆:“……”

沈既白默不作声地擡起手,食指自药瓶里沾了些绿色膏药,继续往淤痕上抹。

刚刚没觉得,此时此刻,周歆突然感觉肌肤相触之处无声地烧了起来。

她慌忙别过脸,忽然就不敢再去看沈既白。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一个静静地上药,一个目光落向窗外,屋内的空气被沉默点燃,野火顿时就连了天,热浪扑面而来,炙烤着她的神经,周歆的身体仿佛也被点燃,一点一点的升温。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就这么这几道淤痕,沈既白处理得极其缓慢。

周歆忍了又忍,再实在忍不住时,才擡眼看过去,催道:“好了吗?”

闻言,他侧目看来,眸光自周歆的脸颊轻吻而过,视线瞬间变得灼热,滚烫,像燃烧的星火,腾腾闪着光。

她立刻挪开了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她在害怕与他对视。

“……可以了。”

许是一直没有开口,兀一张口,他的嗓音有点哑。

沈既白擡手轻扯裤脚,将露出来的瓷白肌肤遮盖的严严实实,又拿起扔至一旁的罗袜,动作轻柔地套在她的脚上。

周歆登时收回腿,曲起来,慌慌张张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