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按你自己想的去做,奶奶和路家是你最大的依靠。”

程十鸢一听,这不就和之前【名字太长会有傻子跟着念】干一样的事嘛,全程不用和男人见面,通过医疗手段植入精·子,省去了孩子爸爸这个变量很大的麻烦精。

而且以路乐风的条件,她自己有之前孟家给她的一大笔钱,而且路家也完全养得起她和孩子。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去父留子确实是最轻松的选项。

刚说完路乐风的事,郑姐就过来请老太太,祭品都已经准备好,情她过去供奉祖先。

路老太太站起身,郑姐扶着她走在前面,程十鸢跟着路家姐弟两个走在后面,穿过客厅,推开一扇紧闭着的高大木门。

路家的祖先牌位,就供奉在这间屋子里。

外面已经天黑了,屋子里灯光很暗,似乎只靠神龛前的两根白烛亮起的光照明,烛光中心最亮,光越来越暗,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就变得黑乎乎的一团。

走近了,程十鸢才发现,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那两根外形逼真的白烛也并不是真的,只是电子灯而已。

烛光照亮了一个硕大的金漆木雕大神龛,神龛分前后好几层,层层叠叠,密而不乱。左边刻画着梅花鹿和仙鹤图案,右边则是喜鹊飞上梅花梢的图案,图案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神龛前面的供台上摆满了瓜果小吃,几只小金碗装着的腊八粥和饺子还冒着热气,几簇怒放的水仙花点缀其中,空气中的花香似有若无。

路奶奶接过郑姐点燃的香,朝着神龛里的祖宗们拜了三拜,然后上前几步,把香插进供台上的香炉里。

程十鸢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神龛最顶端供奉的是路启辰的牌位。

那是她儿时的玩伴,路家哥哥,和他并排的牌位,是一个叫做尹嘉宜的女人的牌位。

程十鸢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这个尹嘉宜是谁,应该是她不认识的女人,但听名字应该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再往下,路家哥哥的儿孙们程十鸢就更陌生了,一直排到神龛的最

心下唏嘘,原来都过了这么多代了。

上完香,原本是要给祖先们磕头,可奶奶却突然说如今也是新时代了,那套繁文缛节就免了,儿孙们心意到了就行。

祭拜完祖先,就是吃年夜饭。

虽说人不多,但家里的厨师还是尽力让年夜饭看起来喜庆一些,平时家里晚餐都吃得清淡,今天也破例了。

程十鸢能认出来的有糯米八宝葫芦鸭、宫廷红烧肉、芙圆豆腐、琉璃丸子,还有好些她认不出名字的菜肴,看着都挺喜庆的。

这个时代的年味比起她那个时候,自然是淡多了。

在程十鸢那个时代,小孩子们一年到头都在盼过年,到了过年这几天,挑货郎走到哪里,屁股后头都跟着一群小孩子。

那货担子里,藏的都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宝贝,年画、蜜饯、年糕。其中程十鸢最喜欢的就数“杂拌儿”,一小盒杂拌儿,里头就有花生、胶枣、榛子、栗子和蜜饯,全是她喜欢吃的。

更别说过了除夕,从初一开始赶庙会,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还能看骑毛驴,还有赛轿车塞马的,逛天桥听戏也特有趣。

程十鸢自从穿越到现代以来,很少会去想以前的事,她的性格向来直率,既然过去已经不能改变,那就不回头,往前走。

等一个人走出去很远的路,再回头,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儿,就都不在意了。

只是今天这种时候,又是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过新年,难免会想起以前的事,都说恍若隔世,这一下是真的隔了两个世界。

吃过年夜饭以后,就是长辈给晚辈们发红包,再然后就是守岁了。

之前路奶奶听说程十鸢把市中心原来王家的老宅改成中医院了,心想她一个爱睡懒觉的孩子,要早起从永裕巷这边去到老宅那边上班,也挺辛苦的。

又想着天路集团也就在老宅附近。

干脆就以程十鸢的名义,在那附近置办了一套将近500平方的大平层,这样两个孩子上班下班的也方便一些。

因为俩人没有结婚,房子只能落一个人的名字,所以是以程十鸢的名义买的,但是两个人住,所以就当是他们俩人的红包。

而路乐风那边,一个女孩子,以后又想独自抚养孩子,还是身边留有足够的钱最重要。

于是给她开了一张和程十鸢那套房子一半价格的支票,三个人拿到的都是一样价值的压岁钱。

孙子孙女这两碗水,路奶奶倒是端得稳稳当当,不偏不倚,也不会因为路北尧是男孙就多偏袒他一些。

等路奶奶给完红包,程十鸢才拿出一个造型精美的纸盒,打开盒子,捧出里边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旗袍给路奶奶看,

“奶奶,这是我送给您的新年礼物。”

路奶奶唤郑姐拿了老花镜来戴上,郑姐递给她眼镜,又接过程十鸢手里的旗袍,在老太太面前展开。

青瓷色的底色,用织金线手工绣上去一串串挺特别的图腾,细看,那些图腾像是“静”和“檀”两个字的象形。

“真好看。”

路奶奶怔怔地望着那条旗袍,视线在旗袍上上下扫了几遍,最后定格在领口那一排盘扣上,繁琐精致的如意盘扣。

她擡眼问道,

“这旗袍是素效岳做的?”

程十鸢回道,

“正是素师傅做的,这件旗袍是素师傅的收官之作,他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做完这一件,以后都不再做旗袍了。”

路奶奶示意郑姐把旗袍递过来,她将那柔软丝滑的面料握在手里。保养得白净柔软的指腹在那些繁复的文字上摩挲,满眼的眷念,像是在触碰什么极其珍重的东西。

几个年轻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大家都不知道奶奶怎么突然这个表情,但又不敢问,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过了良久,路奶奶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递给郑姐,转而拉起程十鸢的手,

“鸢儿,你陪奶奶去试穿一下这件旗袍。”

之前程十鸢给路爷爷诊脉,进过他们的卧室,路爷爷去世以后,这房间的格局家具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路奶奶从衣帽间换好旗袍走出来,虽已是满头银发,身材却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腰肢纤细,步伐轻盈。

路奶奶对着镜子看里面倒影出来的身影,柔软的布料巧妙地贴合着她的身体,布料上金线绣的象形图腾随着身体的曲线起伏折射着光芒,一声叹息,

“这个素效岳,他还记得我的尺寸。”

程十鸢问,“您和素师傅认识吗?”

路奶奶的目光胶着在镜中那条瓷青色的美丽旗袍之上,视线最终看向镜中程十鸢的脸上,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

“你那块牌位,我曾经也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