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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京都的将军府比斜沙城的要大十倍不止,亭台楼阁,一步一景。碧瓦飞甍,雕梁画栋。

夜里灯笼高挂,虽朦胧了景色,但行走期间也忽视不了将军府的富贵底蕴。

斜沙城修得再好的宅子落在京都,那也只能与尘土争锋。

燕戡跟戚昔咬耳朵:“宅子是御赐,丑了点,夫郎将就。”

戚昔偏头一笑。

长睫压着,轻轻抖动,招人得很。

“这里不是斜沙城,谨慎些,不该说的不要说。”

燕戡:“好,不说。”

宅子大了就是有一点不好,两口子单是从门口走到燕戡的紫竹院都要走上小一刻钟。

进了院子,戚昔看着墙边垂落的紫竹,脚下微停。

“夫郎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灯笼里透出的光映在戚昔面上,那双润眼清透明亮。

“想起夫郎以前对我霸王硬上弓了。”

“否则,哪里来的这个。”说着他揉了下燕小宝的脑袋。

戚昔耳垂一红,瞪他一眼:“快进去吧,小宝都睡着了。”

燕戡步子大,几步跟上前面的戚昔。“那不是夫郎先停的。”

屋里亮起了烛火,透过窗户倾泄出来,院儿里的紫竹更显茂密葱茏。

房间是戚昔当初压着燕戡睡过一晚的房间。往床边去,戚昔看见那上面铺着的大红鸳鸯被子滞住。

他吸了口气,缓缓掀开,侧身让燕戡将燕小宝放进去。

燕戡给娃盖上肚子,搂着戚昔一笑。“熟不熟悉?”

戚昔耳垂微红,推开他的脸。“不熟悉。”

“困了,洗漱去。”

“好,依你。”

*

换了一个地方,即便燕戡在也没睡得多安稳。

早晨,他一动,躺在一边的奶娃娃放下自己的脚丫子,撅着屁股爬到戚昔怀里。

“爹爹~”他小小声道。

“嗯。”

燕戡不在,戚昔用被子包裹着奶娃坐起。

他闭目靠在枕上缓了缓,然后给奶娃穿衣。“你爹几时起的?”

“不几道。”

戚昔鼻尖贴了下他额头,将他穿好了鞋子放地上。

门被轻轻推开,燕戡走了进来。“夫郎醒了。”

“嗯,你先带他去收拾收拾,我马上来。”

燕戡弯腰,曲指弹了一下燕小宝额头。

“唔!”燕小宝双手捂头,委屈巴巴。

戚昔掀开被子,只着一身亵衣下床。见燕小宝额头上的红印子,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大爪子。

“讨嫌得很。”

燕戡逮着戚昔的手亲了下:“哪里讨嫌?”

戚昔瞪他:“还不去,等会儿小宝拉裤兜里了。”

燕戡低头,对上双圆溜溜的黑葡萄眼睛。他闷声低笑,捞起娃往肩上一扛。

“多大了,还拉裤兜,羞不羞。”

“羞!”

收拾完,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院里种满了紫竹,正是夏末秋初,竹影婆娑,扑簌轻响。

风声朗朗,也成了悦耳的音调。

院里的紫竹被打理得好,鲜少见到枯枝败叶。竹林葱茏,好像在喧闹的地方划了一个静谧之地。

用完饭,燕小宝在院子里撒欢。

燕戡拉着

戚昔进了房间,他拿出一身紫袍,脱下身上的黑衣。

“夫郎,今日我要去一趟皇宫。祖母婶婶那边等我回来一同过去用饭。”

“你想在家或出去逛逛都可以,不过要带上阿兴。”

“我知晓。”戚昔叮嘱,“你要小心。”

燕戡笑着拉住戚昔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没事,夫郎放心。”

戚昔帮他绑好腰带,佩好玄玉,低低地“嗯”了一声。

衣服穿好,又戴上武冠。

戚昔后退一步,打量着眼前一身紫袍金带的人。

比穿黑衣时多了贵气,只是笑得太过,潇洒是潇洒,但在他眼里有些傻气,还是一副没钱样子。

燕戡只当自个儿夫郎看自己看得痴迷,自得扬起下巴:“如何?是不是……”

戚昔捏住他两瓣唇。“别说话。”

“为何?”

戚昔凝视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松了手。“不值钱。”

“主子!该走了!”

戚昔戳戳男人的腰,招来燕戡摁住他愤懑地在唇上啃了两口。

戚昔瞧见消失在门边的背影,展颜。

“不值钱也好看。”

“爹爹~”燕小宝扒拉着门歪头,“好看?”

戚昔走到门边,牵上他小手:“夸你爹呢。”

“嗯,嗷看!”

*

马车往皇城驶去。

到地了,燕戡撩开帘子下马车。皇帝身边的近侍早已经守候在此。

燕戡随着他步入这处处是围墙的皇宫,到了御书房,却闻见一股浓厚的檀香味儿。

不经意一打量,房中竟有袅袅青烟溢出。

这老皇帝是有多不想死。

侍从进去禀报,燕戡垂目立在门前。他将里面的咳嗽声与谈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里面还有旁人,听着是在讲经。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

燕戡稍稍屏息,踏入其中。听得那近在跟前的咳嗽声,燕戡衣摆潇洒一撩,作出恭敬的姿态。

“微臣燕戡,拜见皇上。吾皇……”

“行了,起吧。”皇帝的声音比燕戡几年前听的时候苍老不少。

短短几个字,说完像肺腑之中架了风箱,呼哧作响。

“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咳咳咳……”

“陛下,还是先休息吧。”

燕戡掀开眼皮,扫了一眼那拿着浮尘的太监。

面生。

可略过那太监,见一头白发的人坐在一炼丹炉前,燕戡眸光微动。

装得还挺像。

眸光一转,晃过皇帝那张面红饱满,明显是肿胀着的老脸。燕戡垂眸,贴心道:“陛下龙体为重,微臣随时听找诏。”

“罢、罢了,你下去吧。”

燕戡屈身告退。一出门,他默默吸了一口气。眼神晦暗不明。

都能在御书房为所欲为了,看来混得还不错。

皇帝休息了,御书房的大门打开。

一头白发的年轻男人手执浮尘,步步轻盈,最终与燕戡相遇。

“燕将军。”

燕戡挑眉:“燕某多年不在京都,不知这位道长是……”

师至枷淡薄一笑。

“你爹。”

燕戡皮笑肉不笑:“道长也会开玩笑……个假道士。这么明显老皇帝都没发现。”

“庸人参不透而已。”

两人规整行礼,又各自离去。

等燕戡出了皇城,师至枷又出现在御书房。

房内的檀香依旧浓烈,只不过适才燃着的香已经掐灭。

老皇帝靠在龙榻,精神恍惚,比刚刚更甚虚弱。但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

“如何?”

师至枷依旧是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拎着浮尘坐在皇帝床前,道:“中正之人。”

老皇帝虚弱地摆摆手,像舒缓了精神,放心地闭上眼睛。

师至枷起身,看了一眼皇帝跟前的近侍,缓步离开这间屋子。

一年前,老皇帝病重。令师至枷炼丹求得长生续命。

大把丹药吃了一年,如今燕戡也回来了,也该放心去了吧。

*

将军府。

戚昔第二次来,人生地不熟,加上走了几个月的路,他也不想动弹。

那边阿兴回来,带着厨房的人送了不少点心过来。燕小宝就屁颠屁颠跟着阿兴出去玩儿了。

燕戡不喜人伺候,院里现在也就他一人。

戚昔回屋里,找了几本书出来往榻上一坐,慢悠悠地翻看。

屋外只有竹叶沙沙低语,戚昔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燕戡离了皇宫匆匆回府,进门直奔紫竹院。

进门见榻上卧躺,白衫墨发散落一地的人,他放轻了脚步走近。

戚昔睡得不熟,脸上一有动静就醒了。

他睁眼,拉住脸上作乱的手,含糊问:“回来了?”

燕戡:“嗯。”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戚昔撑手坐起,燕戡顺势挨在他一边坐下。揽人入怀,燕戡下巴搭在戚昔肩上。

戚昔:“几时了?不是说要去见祖母。”

“还早。”

戚昔倚着他,道:“不早了,换了衣服就过去吧。”

“那就依夫郎言。”

两人换了一身同色系的袍子,又打水洗了把脸,相携往燕家祖母住的院子去。

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阵奶娃娃的笑声。

戚昔看了燕戡一眼。

“不怕。”

戚昔浅笑:“我没怕。”

相携入门,院中几人尽数望来。

燕戡扬起笑,开口道:“祖母,孙儿带夫郎过来给您上茶。”

燕家老太太一喜,当即招呼丫鬟:“愣着做什么,快去上茶。把屋里其他主子也轻过来,快些。”

“是。”丫鬟们脚步轻快出去。

戚昔跟着燕戡上前,搀扶着老人家起身。

燕小宝噔噔噔跑到戚昔腿边,抓住他的衣摆甜滋滋地叫爹爹。

老太太见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戚昔与燕小宝的脸。

当看到燕小宝第一眼他就知道是他燕家的孩子,还以为是他家孙儿真的亏待了孙媳妇。

但这会儿一瞧戚昔,又觉得父子俩也有几分像。

老人看人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家孙儿总没那个闲心随意在外面专门找一个跟两人相似的。

想不通老太太索性不想了。

待坐下,她稀奇地搂过燕小宝乖孙乖孙地哄。

“别站着了,等你二婶子跟大嫂过来还要一会儿。坐下歇歇。”

戚昔被燕戡按着肩膀坐在老太太身侧,他不擅长与长辈交往,只安静坐在一旁听着。

“老周不说,我今儿个见着阿兴那小子吓了一跳。又看他抱了个胖娃娃,还以为是哪家拐来的孩子呢。”她摸着燕小宝的小脸,欢喜不言而喻。

“我一看就喜欢,幸好是咱自己家的。”

燕戡直接拉个凳子坐在跟前,在老太太膝下卖乖。

嘴巴挺甜,会哄人极了。

现在有了个小的,跟他一唱一和,逗得老太太嘴笑得都没合起来过。

说了会儿话,茶来了,这将军府的主子也全来了。

戚昔起身,燕戡将他一牵,往后站了几步。

燕小宝有样学样,跟着与自己两个爹退成一排。

丫鬟端了茶杯,一家三口接住。小孩那杯是温水,也烫不到人。

燕戡噗通一下,跪下。脸上不正经的笑容收起,眸色暗淡,隐藏着自责:“祖母,孙儿不孝,多年来没有陪伴在祖母身边。”

“如今带着夫郎跟儿子回来,给祖母敬茶。”

戚昔也将茶杯递上去:“祖母,喝茶。”

“哎!祖母喝,祖母喝。”老太太别开头抹了一把眼角,笑着端起茶杯。

奶娃娃磕磕绊绊举起茶杯,奶声奶气:“曾祖母,茶~”

燕如杉站在一旁,盯着那奶包子眯眼。

他二哥这小崽子也太乖了吧。

还有二嫂……

大美人!他二哥艳福不浅!

燕家大嫂何氏牵着自己的女儿燕飞飞,站在自家婆婆身后,温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