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三）
半小时前。
“我需要所有人改变方向朝着那片荒野冲锋，就仿佛那里才是斯特莱姆一样。”望着远处盘踞在海岸上的城市高墙，埃林看着罗翰·索利斯说道。
公爵侧过头望了一眼埃林所指的。那是斯特莱姆的东北方向，地势与斯特莱姆齐平，只有几条公路交错在辽阔的原野上，点缀着三两的绿树。索利斯没有同意埃林的要求，但也没拒绝，只是回过头看着埃林，等待他的解释。
“贝采利阁下。”还没和索利斯说清理由，埃林已经又看向骑着一匹披着流苏马鞍的白马、手持长杖的夜林军团战斗法师团长托尔笛福·贝采利，“我相信联合施法的技术对于军队的魔法师而言应该不算太陌生吧。”
“您说得很委婉，弗格斯阁下。”贝采利微微笑了笑，他披着法师兜帽、留着两撇胡子，即便如今明白自己在战场上也依然十分淡然，看上去很有风度。“联合施法是战斗法师必须掌握的基础之一，如果连这都感到陌生那便没有成为战场法师的资格。虽然因为必须的训练占据了大量时间，我们的法师等级都不算太高……但联合施法后也是能勉强让其中一些法术达到高位顶峰，甚至超位水准的。”
“能听到这样的话就足够了。”埃林重重点了点头，“我需要你们的协助，来完成一个超位级别的魔法。”
“抱歉，我可能是听错了……你说你要用联合施法的方式完成一个超位魔法？”
不仅仅是贝采利，一旁的几位骑士将领、罗翰·索利斯，甚至雷恩都向埃林投来了注视。埃林迎着这些视线，只是点了点头：“你没有听错。我向你们确保我有这个能力。就和正常的军团魔法的施法方式相同，你们按照我的指挥供应魔力，由我来引导它们完成法术。”
“……我很难说服自己认同你的要求。”贝采利露出相当为难的神色，“即便，我相信你拥有引导联合施法的能力，你的要求依然没有可行性。你既然提出这样的计划就应该清楚联合施法是一种非常精密而严格的施法方式，对参与施法的每位魔法师都有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其中的引导者。你从来没有与我们配合过，更没有进行过磨合练习，这样的情况下联合施法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我也不同意。”索利斯则言简意赅，“如果这是在夜林，我可以允许你胡闹——但现在我们是在战场上。联合施法失败的后果是全体参与者都遭受魔力反噬，这意味着我们的总军力下降，意味着更多伤亡。你的异想天开一旦出现问题，我的士兵就得用死亡来弥补。”
索利斯的话毫无疑问给了埃林不小的压力。他原本对自己的能力是确信的，但此时却也多少感到了紧张和自我怀疑。但在此时，一道宽阔的手掌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埃林转过头便能看见雷恩沉稳平静的目光，一如既往。黑发黑袍的骑士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了半晌后朝着埃林点了点头。
“呼。”埃林轻轻出了口气，随后擡起头看着托尔笛福·贝采利：“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个测试。贝采利阁下，请你用联合施法的方式向我传输一道足够施展下位法术的魔力。”
贝采利犹豫了一会，见索利斯并未阻止后才颔首，吐出了几个魔法音节、将一道未完成的魔法朝着埃林施展过去。
几乎是瞬间，埃林擡抽出在夜林制作完成的一道短木杖凌空一挥，像是要将一缕从贝采利那里吹拂而来的不存在的微风挑动后抛向前方的地面。伴随着这随意的动作，埃林低声吐出了两个精灵语单词。
“嘭——”
一团深灰色的云雾瞬间在前方的地面出现，弥漫成了一块标准的正六面体。伴随着埃林手势的轻微变化，这团形状极其规则的云雾又飞快旋转起来、在正上方幻化出一片士兵行进的景象。
贝采利完全被埃林展示的奇异的施法方式震慑住了。他低声自语：“这是……”
“这完全是我利用阁下提供的魔力完成的。”埃林说道，“这也是我即将施展的魔法的一个微缩版本。它将会凝结空气中的水元素，形成无数片密集的微小冰镜，将另外某处的景象反射和折射到指定的方向……”
“——就可以形成幻影。”贝采利抢着说道，“天才的想法……这个魔法我从未见到过，即便是在极光岛也没有。”
“这不是我创造的魔法。”埃林打断了贝采利，“但我确定它能够被稳定地施展。当这个魔法按照超位魔法的规格施法时形成的折射云将足够将整片大军笼罩在内，对于斯特莱姆的人来说他们将亲眼看到夜林军团朝着城墙冲锋而去，这将会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佯攻，我们也将知道斯特莱姆的魔法师们究竟有何计划。贝采利阁下，这足够打消你的疑虑了吗？”
“对我而言，是的，但……”贝采利点了点头。如果法术能够按照埃林的描述运作，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大胆而创意的战术尝试——但前提是施法成功。他转开视线，看向依然一脸阴沉的罗翰·索利斯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