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准备去寝宫外逛一圈，可能是她起来猛了，一股熟悉的热流又涌了出来。她赶紧将头往上仰，可血流得太猛了，直接喷了出去，在她里衣和床单上又复上了一层红。
反正衣服也脏了，她顾不得许多，直接拿袖子将鼻子捂住。
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床上一片狼狈，她施了一个除尘诀将床上的血迹清理。
房间里极静，落针可闻，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心里却生出一种空虚的渴望。
她抚上脸颊，脸上微微发烫，她不能继续待在床上，这里布置得很温馨，床架上挂着小皮鞭和绳子，很容易让她想起在秘境中的那段时光，她和师弟在这间房间里没羞没躁干的那些事情。
她走下床，四周的摆设和当初她在秘境中当大小姐时一模一样。叶笙寒似乎没怎么来这里，将一切都保持得很完整，像是专门为她留着的一样。
她推开门，却发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月白色的锦袍仿佛落了一层霜华，更显他气质沉静而从容，温润如玉。
庭院中花丛紧簇，蝉鸣声掩在山坳林荫之间，他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去，脸上寂寥的神色一下子烟消云散，变得鲜活起来：“阿柔。”
温寄柔心中悸动，一股热血浮上心头，她表面不显，端着一方淡然的笑意向他走近：“能给我倒一杯茶吗？”
“好。”他取出骨瓷杯，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是净水佛莲露泡的千叶茶，有活络经脉，养气凝神的功效，你刚修炼完，此时喝正好。”
她喝了一口，睫毛微不可察的颤了几下，她放下茶杯：“你在这里坐着，是专门等我吗？”
叶笙寒耳畔泛起细微的红，神色有些不安，低垂的眉眼看起来恹恹的。
温寄柔不解的看着他，温声问道：“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心中的自责如荆棘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其实在这里坐了许久，早已做好向她坦白的准备，可是在心中演练了数次，准备好了一切认错的说词，自以为天衣无缝，妄想得到她的原谅。在她真正来的那一刻，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怎么解释都掩盖不了他的罪孽。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温寄柔偏着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更多信息。
叶笙寒不可置信的擡起头，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呐呐道：“阿柔，对不起。”
温寄柔弯起眉眼，一双明眸清丽动人：“果然被我猜对了，不过你不用紧张，我很大度的，说来我听听是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隐瞒的了，豁出去一般向她坦诚道：“我恢复记忆了。”
“额......”温寄柔十分不解，“你恢复记忆是好事，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叶笙寒再一次感觉到无地自容，阿柔心怀大道，一心扑在修炼上，关于他的这点小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越发坦坦荡荡，越显得他心思不正。
他和阿柔就好比云泥之别，霄壤之别，仙凡之别，一极在上，一极在下。这样肮脏的他，竟然妄想能够获得她的青睐，在她眼中，他是个可恶的骗子，是会闯祸的笨蛋，是会轻薄她的登徒子......
不，都不是。
她心中自有辽阔天地，天下苍生，无上法力，怎么容得下他这一个污点。
他难掩的心慌，脸上的血色蓦然褪去，他竟然卑劣的不想让她忘记，想让她放在心上，不管是好还是坏，他都不在乎。
温寄柔感觉他状态很不好，像要昏倒了一样。那双宽阔可靠的肩膀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
他并不是个脆弱的人，能让他这般难受的一定是大事，她不愿看到他这般萎靡不振，不由得将手搭在他肩膀，给予他力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不管现在的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在时光的洗礼下，总会慢慢过去。等你回头一看，会觉得一切都微不足道，人要往前看，不要钻牛角尖，不能被过去束缚，这样才能过得开心一点。”
人嘛，总有几天心情不好，她能理解。她用这翻万能的话术安慰他，应该没错，至于他能不能解开心结，还是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她回首在他在秘境中的经历，他虽然过得很惨，受伤了很多次，但是结局是好的，一鼓作气冲破了金丹，最后和魅妖那一战，简直帅呆了，颇有剑神之势。
她实在不明白，那段记忆有什么值得他惆怅的。
叶笙寒感受到肩上的体温，透过衣衫一点点的侵进他肌肤，在这凉夜中异常温暖。
他缓缓擡起头，愣怔的望着她，眸中似有挣扎呼之欲出。
“没事的，放松点，你不要想太多......”
叶笙寒抓住温寄柔放在他肩上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仿佛能看到其血液流动：“对不起，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不该趁你不受伤强吻你。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过不了这个坎，不想装作什么都没做过，你打我或者惩罚我都可以......”
但是，请你不要忽略我。
温寄柔愣怔了片刻，若不是他提起，她都险些忘记有这一茬。他道德感未免太高了，失去神智后干的事情，他都这般耿耿于怀。
她都不知在脑中，意*淫过他多少回了，如果他这样都有罪的话，那她岂不是罪该万死。
她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硬生生憋着：“你很愧疚吗？”
看着她冰冷的面容，以及毫无感情的声音，他感觉有些害怕。他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不在她面前破防，可发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
“愧疚。”他垂下头，不想让她看到他如此糟糕的一面。
温寄柔用指尖擡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他眸中仿佛盛满了月光碎片，干净透彻得无暇，毫无心机。
他紧张地喉结滚了几下，精致的下颚线流畅得带欲，微抿的红唇更是带着致命诱惑。
她缓缓凑上去。
他瞳孔瞬间放大，羽睫簌簌，整个人都懵了，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只蜻蜓点水的碰了碰他的唇，却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感觉这个世界都是虚幻了一样。
却让他比记忆中，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原来人的唇是这样软，这么让人心动，这么让人渴望……
她只停留了一会，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只听见她平静柔和声音映入他耳帘：“这样我们就算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