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完美犯罪
冬日入夜早，天色黯淡下来，室内光线昏暗到难以视物的程度。
许知临借着从窗帘缝隙处透进来的光，勉强蹲在地面努力翻找。
他刚刚进入书房，就在地板下发现好几处暗格。
不出意外，依次拉开后，看见内里同样整齐堆放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金砖。
根据砖面刻印字体显示，每块的重量大概在2.5kg左右。
那也就是说，这房间里满满当当的黄金基底，少说也得千万起步。
许知临震惊之余，又搜查到书桌前。
他对那些整齐叠放的合同文书、财务报表并不感兴趣，也看不懂。
所以只粗略扫过一遍后，便立即转身进入书柜搜寻。
伴随时间渐晚，搜查眉目未显，自己的心情也变得紧迫起来。
距离20点前二楼的空置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自己必须……
许知临背脊冒汗，正想加快进度，那时手一伸，黑暗中不知打在什么地方，突然从头顶“稀里哗啦”掉下一连串的东西来。
纸盒打在他头上，掉落地面，盒盖也开了。
洒出内里许多保存完好的纸页，和那些细碎的、像照片一样的东西。
许知临捂着脑袋，被砸地“呜”了声。
待痛意过后，才又伸手捡起那满地杂物。
期间借着光，隐约能看到其中一张照片内，是对亲密挽着手的年轻男女。
根据照片的材质、手感，以及被定格在画面内的当事人所穿戴的服饰及发型，都能分辨出这张照片的存在时间已久。
因为光线昏暗，许知临看不清楚，实难分辨面容，于是干脆放弃。
然后他又伸手，捡起一张像收据一样的东西……
那纸页很干燥，刚拿到手上，就发出枯叶一样的“嚓嚓”声响，像是用力一捏就会在手心里碎掉那样。
只上手一摸，许知临就能确认这物件年份老旧，至少被保存了数十年以上。
而这样的旧物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一定有他不平凡的理由。
许知临迫切地想要确认内里字体，于是小心将窗帘拉开一条细缝。
他仔细确认：“云山建筑今收南临钢厂两吨钢材，价值……”
那里的字体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下方还有一句：“发票后补，特此为据，立据人……”
“周、周……”
最后那两个字，也成一团黑雾。
许知临拿手抹了抹，但无济于事。
他视线紧盯，努力想要认出票据主人的名字：“周、周茂……”
有人回答他：“周茂实。”
周茂实？
好像确实是周茂实。
忽然在耳边响起来的，协助自己认出字体的声音，慢半拍地钻进许知临的耳朵里。
像鬼魅一样，冷漠、虚无地在半空中漂浮……
许知临背脊忽地僵直，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顺着指尖往上爬。
那时害怕都来不及，后脑勺就明确察觉被人抵住冰冷硬物。
身后不知何时进入的男子，手里举着枪：“辛苦那么久，就只找到了这些吗？”
他像是很失望，语调却又保持平静，只拿枪的手，再次凶狠的往前压了压：“你和马雯悦那小丫头，胆子不小……”
“偷偷见面以为我不知道？”
“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利用他？”
许知临那时心脏狂跳，指尖发抖，视线又在书房内部迅速游走。
这里空间很大，如果要动手夺枪的话，倒是方便施展。
自己虽然体型不敌周茂实，但个子却要比他高上一些，并且专业警校出身，手脚功夫都还不错。
只是撕打过程中容易造成误伤，要人性命都有可能，危险度实在太高……
那么跳窗的可行性呢？
从这里侧身打掉对方的枪，然后翻窗逃离？
许知临粗略估算了一下，从二楼到花园的距离，高度约有3.5，影响倒是不大。
他落地滚入花丛，隐蔽行踪，虽然能解一时之急，但想要直接逃出的可能性也极低。
在这样大栋的别墅庄园内，不可能没有装备任何防护设施。
安保护卫等，应该也和周茂实一丘之貉，说不定还都是他行凶作恶的帮手。
难道自己今天真就要交代在此？
许知临仓促咬牙，心想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跟他动手互博，争取一线生机。
自己总也不能坐以待毙……
那时在脑海里，疯狂思索自救方法，谁知身后人却忽然道：“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他有些为难的说：“毕竟是阿朗带回来的人，总不能突然就在家里消失了吧。”
许知临支吾半句，紧张地吞咽口水后，又补充：“而且沿途有监控，我和顾清朗从南临回云京的行程机场可查，如果突然失踪的话，家里人和市局同事都会出面调查。”
到时候发现他人进了周家就没出来，周家人和顾清朗自然都脱不了干系。
像周茂实这样狠辣又谨慎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莽撞地去做这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许知临忽然松下一口气，他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没那么容易会死。
可那黑洞洞的枪口，却仍抵着他的头。
对方惋惜道：“本来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
“结果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我也很难办……”
“所以你那边，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许警官？”
许知临艰难吞咽口水。
他知道，周茂实这是在逼他，想当做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了。
如果能劝降自己，于他而言，自然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打赢的胜战。
但是……
许知临正迟疑应该如何回答时，对方又威胁：“别想在长辈面前耍花招。”
他说：“对付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我方法多得是。”
那人冷笑着：“尤其年少丧父，家中独母，于你而言应当是很重要的吧。”
他把玩手里的枪：“如果不想害她像其他人一样无辜横死的话……”
“求您别伤害她。”许知临打断那句话：“其他事情我都答应你。”
这当然只是权宜之计，许知临知道。
周茂实现在也根本没相信，他会这样容易便就投诚。
这人大抵只是想在家中妻儿面前粉饰太平，只待许知临一离开周家之后。
说不定立刻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带着那些被发现的物证信息一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两人各自盘算着，都有自己的考量。
周茂实率先抓住许知临的软肋，松开拿枪指着他的手。
书房内部全黑，只有一丝从窗帘缝隙处投射进入的光影，在微微晃动。
许知临松一口气，又看对方慢吞吞地走过来，坐进自己书桌前的皮质旋转座椅里。
那人漫不经心地把枪拍在桌子上，又十分可怖的说：“斩草除根，前人诚不欺我。”
他像是懊恼：“只留下你和马雯悦这两个小崽子，是我因为心软，在决断时犯下的最大失误。”
许知临听完，又心慌起来：“马雯悦她……”
房间内部顶灯未开，视线受阻，感官倒更敏感起来。
尤其四周空气，仿佛无法流动，逐渐凝固的氛围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周父距离许知临不远，但身躯隐蔽于黑暗之中，他给人压迫感极强的说：“那丫头，应该已经到英国了，不知道我安排过去接她的人，有没有仔细的招待到她。”
许知临脱口而出：“请您放过她。”
周父瞥一眼：“放过她？”
对方笑道：“你们两个见面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放过我啊。”
男人擡手敲敲桌子：“东西交出来吧。”
他甚至连那颗致命子弹的存在，以及经谁之手的信息，都完全了如指掌。
许知临无法挣扎，只能乖巧地从腰带里抠出那枚弹头，轻轻放在他书桌上。
期间又主动表示道：“我没告诉顾清朗。”
男人冷笑：“你敢告诉他，你以为你还能平安无事进入周家的门？”
说不定早就在返程途中，因为各种意外身亡，哪还有能来家里翻找物证的机会？
而现下，所有能够指控的证据都被人收走，就算自己今天能够侥幸脱逃。
返回市局后，空口无凭，局里也不可能给他批发搜查令。
再说周茂实又不是傻子，在马脚露出的当下，自然会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些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信息。
哪还有等着他人上门来搜的道理？
许知临叹一口气。
现在的他完全被动，属于任人宰割的状态。
但事已至此，不如索性死个明白。
“所以我和马雯悦，一早就在您的视线范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