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下)
另一边厢,慕容楚绣的形势绝不比温凝香好多少,话说她听到温凝香那声惊呼,马上就回过头来,那些枝干正好抓着她转头的时机,毫不留情地向她的腰肢卷去,刚好卷走了她的细腰,
把她倒吊起来,另外的枝干便围上来准备插死她。
这些枝干上都有淬毒的树叶,当慕容楚绣被枝干卷着腰肢时,枝干一个收紧,那些树叶便刺入她吹弹得破的娇嫩肌肤里,她一个吃痛,趁那枝干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把心一横便手起剑
落切断了那卷着自己的枝干,然后趁枝干松开之际一个漂亮的翻身,在空中唰唰几剑又把数根枝干切断。
无奈这些枝干跟食人花一样杀之不尽,慕容楚绣和温凝香再是厉害也吃不消,加上慕容楚绣的腰腹处受了重伤,再也熬不了多久,她紧咬银牙,也不去掩着腰腹的伤口,只是不断挥剑杀
敌,由于这些枝干来得太快,她根本无暇施咒,只见她一个翻身躲到暗处,就在枝干向她伸出魔爪之际,一口咬着佩剑,双手合什念起法咒,只见她双手交接处渐渐亮起红光,然后她缓缓把
双手往左右两边退开至一尺处,那红光在双手中央处形成一柄短剑状,她娇喝一声「去」,那柄红光短剑便「嗖」一声向枝干飞去!
却见这红光短剑经过之处,枝干全都被它一剑切断,慕容楚绣趁四处大乱之际留意周遭景物,这些邪物来之不尽,想必是有办法能使它们全都停止的。
在她和温凝香筋疲力尽之前,慕容楚绣必须把那个关键找出来!
慕容楚绣突然灵机一动--那个巨木树洞!
她连忙从树丛中站起来,不远处那巨木的树洞还在发出白光,而且愈来愈刺眼,这些邪物的攻击也是随之愈来愈猖狂。
此时,之前那柄红光短剑的光芒已经渐渐减弱。
慕容楚绣再施展出一柄红光短剑,就在短剑飞出的同时,她也跟着短剑疾飞而出,红光短剑一路上为她杀敌无数,她如同一根脱弦之箭御剑飞到那树洞前,举起手中佩剑,毫不留情地刺
进树洞里!
原来树洞并不是空心的,因为慕容楚绣感到自己的长剑正插在一些软绵绵和极为黏稠的东西里,光是想像都能知道那团东西有多恶心,但此时她管不了那么多,只是用尽全力刺下去,果
然,她听见树洞里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呼,白光随之消失,那团东西也渐渐干涸枯萎。
慕容楚绣拔出手中的长剑,这才发现自己无比狼狈,身上全是泥浆腐叶,大汗淋漓,腰间的伤口还在不断冒血,痛得使她跌跪在地上,她反手握剑插在地上,这才勉强使自己挺直上身。
「慕容姑娘。」一声呼唤从身后响起来,慕容楚绣勉强回过头来,只见温凝香已经跑过来,她半跪在自己身边,一手搀扶着自己的手臂,问道:「妳伤了哪儿?」
温凝香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秀美的容颜全是泥迹和食人花的唾液,衣服也被食人花咬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半截嫩藕似的手臂,上面还有几道被食人花牙齿咬出来的血痕,她却全都
置之不理,只是本能地去关切慕容楚绣的情况。
其实刚才温凝香也快将撑不下去,毕竟她的行动再快,都快不过那数百朵食人花风吹雨打似的攻势,就在她要倒下之际,这些食人花突然全都枯萎,她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慕容楚绣动手了
,当下连忙转头向慕容楚绣所在之处望去,果然就看见她跌跪在地上的惨况。
慕容楚绣的花容苍白,她的唇如白纸,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看看自己腰间还在汨汨冒血的伤口,温凝香这才看到她的伤口,也管不得这里的地面有多肮脏,轻轻把慕容楚绣按到地
上,撕开她腰间的衣服,只见腰间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都是被那些淬毒的树叶刺出来的,触目惊心。
温凝香咬紧牙关,道:「妳身上可有伤药?」
「嗯。」慕容楚绣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向自己的衣襟处扬了扬下巴,温凝香会意,从她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瓶,打开瓶盖,只嗅到芳香扑鼻,她用唾液沾湿肮脏的食指,尽量抹净食指
,然后便用它沾出一点点雪白的药膏,仔细地敷在慕容楚绣的伤口处。
慕容楚绣已经快将失去知觉,在她星眸半闭之际,她只看见温凝香认真专注的眼神,想起许久之前,她也曾经如此温柔地对待过自己,只是当时自己不曾察觉她的皑皑情意,导致最终天
人永隔的下场……
温凝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着紧,她想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因为自己需要这千年剑灵的保护,所以才会对她如此在意,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她的苍白丶她的柔弱,为何如此熟悉?
彷佛,百年之前,她也曾经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不掩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只因,她最信任的只有自己……
信任……信任?
这两个字由模糊转为清晰,竟然使温凝香的手在发抖。
她记不起,自己曾经辜负慕容楚绣的信任。
也记不起自己曾被这两字弄得遍体鳞伤。
只觉得这两个字出奇地刺眼。
她曾经相信过花前月下的誓言,曾经相信所谓永恒的虚幻,最后沦落的是一剑穿胸的下场。
这些,她都忘掉了。
如果记起来,此刻她会选择执剑把慕容楚绣了结,还是继续救慕容楚绣?
谁都不知道。
不顾一切的爱,已经转化为足以燃烧一切的恨。
那一点点剩馀的爱,真的足以把腐心蚀骨的恨全都替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