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上）
十五
温凝香怯生生地道：「刚才的事……对不起。」
巨蟒精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还是刚才那个凶狠的女鬼吗？是她看错了吗？
「我在茶里和玉笛里下了雄黄粉，就是为了引出你的原形……」虽然承认自己迁怒的行为是不对，但这不代表温凝香会承认巨蟒精是对的。
「为什么要引出我的原形？」巨蟒精完全不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两个少女，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怨要致于杀人灭口。
「妳迷惑赵家公子，使他几乎休掉自己的妻子，这种行为……实在不齿。」温凝香柔柔地道，此刻她愿意平心静气说话，一切问题都彷佛可以迎刃而解。
温凝香的杀机已消，此刻她只想以道理说服巨蟒精，好让她别再想着拆散别人的夫妻。
巨蟒精却大笑道：「妳为了那个男人而对付我？」
「是为了赵夫人。」温凝香轻轻地道。
「你以为我稀罕那个男人吗？如非他害死我的姐姐，恐怕我还不屑跟他说话呢！」巨蟒精嘲笑道。
慕容楚绣和温凝香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件事原来还有蹊跷。
难得找到别人倾诉，这年轻气盛的巨蟒精也直接地道：「那赵公子年少时曾与我姐姐私订终身，岂料他后来为了攀上富户，不惜千般讨好沈家小姐与她结亲，我姐姐为此茶饭不思，百般哀求那赵家公子，岂料那赵家公子却派人把她赶走，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姐姐的真正身份，竟然找来道士把她杀掉，免得她打扰自己跟沈家小姐的婚事，岂料他与沈家小姐相亲后不久，
沈家便家道中落，老爷和夫人都相继病逝，他便对自家夫人不闻不问，然后我趁他上京赴考时百般勾引，终于把他勾引到手，现在我正是准备把他害得家破人亡，没想到妳们却跑出来捣乱！」
明知道打不过慕容楚绣和温凝香，但那巨蟒精依然狠狠地瞪着她们以泄愤。
温凝香心中轻叹，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好男人？
「所以你才要逼得赵夫人自尽？」慕容楚绣突然问道。
「她不自尽，我岂能当上正妻，出手干扰赵家的家事？」巨蟒精理直气壮地道，毕竟是只妖物，脑子里还是没什么道德观念，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这件事，自己似乎不该再管了。
「你们别在这里说废话，现在我因为妳们复仇不成，也回不去赵家，妳们要不是杀了我，要不是待我养伤之后，我必定会杀掉妳们！」巨蟒精瞪大眼睛道，妖界本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残酷，所以她也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温凝香咬唇，她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自己又种下祸根，现在总不成杀了巨蟒精，可是留下她毕竟是个祸患。
慕容楚绣却已经提剑架在巨蟒精的颈边，冰冷的灰眸里毫无生气，一如最初。
她刚才救下巨蟒精是因为不想温凝香执迷不悟，现在既然巨蟒精威胁到二人的安全，她就可以马上动手。
「慕容姑娘，毕竟是我……欠了她……」温凝香一手按着剑身，向巨蟒精道：「妳认着我，我叫作温凝香，以后妳要复仇便找我吧，跟这位姑娘无关。」
事实上慕容楚绣刚才救了巨蟒精两次，一次是在赵家庄院，一次则是在这蛇窟里。
「她救了我，我会记着的。」巨蟒精望了慕容楚绣一眼，不禁打了个颤抖，被她看着就像被尸体瞪着般恐怖。
「妳要报恩。」慕容楚绣突然道。
「我当然会报恩的。」巨蟒精连忙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妖怪！」
「报恩就是不要杀掉她。」慕容楚绣淡淡地抛下这样一句，便转身往外面走去，她对于此间琐事不感兴趣。
温凝香一怔，唇角却不自觉泛起柔和的笑意，不知从何时起，慕容楚绣已经开始关心她的安危……
巨蟒精呆住了，她还坐在原地不断地天人交战，温凝香已经低声道：「做错事的是赵家公子，妳要报仇就直接找他，何苦累及他人呢？」
「我要他家破人亡，好让他明白我当年丧失亲人的痛。」巨蟒精冷冷地道。
温凝香被触及心中旧事，她不禁按着胸口，点头道：「我明白妳的感受，只是……欠下这么多条人命，妳死后会不得轮回的，妳应该知道的，何苦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而牺牲轮回的机会呢？」
这些都是她刚才想明白的。
「那我要怎么办？难道不能报仇吗？」巨蟒精惘然道，她不是不知道这结局，只是她实在恨极那赵家公子，所以不惜牺牲自己生生世世的轮回来跟他同归于尽。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祸害其他无辜人等，他欠妳的，早晚会还回来的。」说到最后，温凝香的语气变得有点冰凉。
温凝香追上慕容楚绣，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