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林白比了个口型,让几个坐后排嘻嘻暗笑的刺头们滚一边去。
校园生活充实又单调,除了上课考试自习。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课间10分钟又格外快,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没了。
这一天眨眼而过。
欧阳留下来做值日,扫把给他挥出了方天画戟的气势。扫地擦黑板打凳子忙得像个陀螺。
将本班包干区的垃圾一扔,他拎起书包飞出校门。追上在门口买烤肠闲聊的三人组。
“老大!哎,白姐,飞雪,慧芳,你们等等我啊…?伊莎贝拉今天又来了?呃,我们不同路吧,至于吗?”
欧阳闵紧急刹车,愕然看着站在林白旁边,个子娇小,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外国女孩。
伊莎贝拉得意道:“哼哼,我让我亲爱的父亲在小区里买了间空房,昨天晚上搬的家,现在同路了!”
欧阳闵双眼冒出了羡慕嫉妒柠檬的光芒,嘴里也叹息起来了:“天底下有钱的人那么多,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林知织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由自主带上微笑。
五人一路走走说说,她安静旁听着。
欧阳闵,赵飞雪,刘慧芳,与林知织林白都是一个小区里长大的,父母私交都不错。
除了跟赵飞雪更熟的刘慧芳分班时没有和他们分到一块,其他人自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
现在又硬搬来个天天缠着林白的伊莎贝拉,幸福小区的孩子圈越发热闹,就没有一天冷清过。
林知织擡起头,看着天边朦胧美丽而不刺眼的夕阳,情不自禁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中式的小院,被摁在地上的狐貍眼青年,四散碎裂的压缩饼干,高远天空上的血色残阳,锋利的匕首划开喉咙时喷溅出来的大股鲜红。
混合着这句写夕阳的诗,如同老旧的电影画面,一帧帧零碎闪过。
“小林!”
“老大?”
“你想啥呢?”
接连不断的呼唤声惊醒了突然愣在街上的林知织。擡头看着熟悉的人,她摘下黑框眼镜,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我,好像在想今天物理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另一种解法。”
欧阳闵夸张道:“居然还有另一种解法?我的天,有人会一种解法,有人会思考多种解法,我只会写个解。”
林知织拍了一下他脑壳:“这么笨,阿姨让你走体育生的路子你都不走,非要给自己的考试上难度。”
欧阳闵嘿嘿一笑:“体育生太辛苦了,每天要早起,放学还要加练。我听说还要集训一个月,我没那么勤快,也吃不了苦,还是努力啃点文化课吧。”
林白无情吐槽:“你文化课的苦也没吃,课间10分钟都要去投两个篮。照这样下去,三年以后你只会进厂打螺丝,吃社会的苦。”
伊莎贝拉表示非常赞成,并且掏出了自己的入学时面试的高分成绩,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声。
夹杂在一帮学霸与伪学霸里,欧阳闵表示自己受到重击,今晚要悬梁刺股学到凌晨3点。
“不要不切实际。从现在开始,改掉平时无所事事,考前临时抱佛脚,考中抓耳挠腮使劲编,最后一筹莫展偷瞄别人试卷的坏习惯就行。”
林知织指出他最需改正的问题。
大家笑了起来,空气充满着快活的气息。欧阳闵挠挠头,嘿嘿憨乐点头自检,林知织也忍不住,嘴角勾起。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微橙的傍晚光照像是一层老旧回忆的滤镜。
林知织家在住三楼,欧阳闵住对面,赵飞雪和刘慧芳住二楼左右。伊莎贝拉的新家则在四楼。
他们回来时,正好看到一楼的阿尔德端着饭蹲在家门口吃着,相当没有形象可言。
林知织和她不熟,微微点头示意便侧身而过。
大家各回各家,林白忙着敷衍死活不愿上楼的伊莎贝拉,林知织掏出钥匙开门。
饭菜的香气从里面飘出,美丽而温柔的母亲在厨房问:“谁回来了?”
“妈。”
她叫了一声,出奇的,有点涩口不习惯,让林知织忘了接下来想说什么。
“哎,原来是我的两个宝贝回来了!快快,准备洗手吃饭。今天有油焖大虾!”
这熟悉而亲切宠溺的口吻让林知织莫名有些泪目,18年来与父母点点滴滴的幸福相处与家庭温馨涌上心头。让她叫得顺口多了,似乎本当如此——
“好,妈妈辛苦了,我们先吃吗?不等爸爸回来吗?”
林母从厨房端出了墨鱼排骨汤,笑眯眯道:“嗐,你们读书读傻了,还想等你们的死鬼老爹回来,忘了吃完饭就要赶晚自习了?我们给他留点菜和饭,让他回来自己热了吃就是。”
“对了!”
林母放下汤,犹如变魔术一样,拿出来两份蛋糕。
“你爸陪领导开会,在人家公司楼下看到了一家新开的蛋糕店。他愣是买了两个新品冰淇淋马卡龙让外卖送了过来,说是你和你姐姐一人一个。”
终于甩开伊莎贝拉的林白关上门,欢呼一声:“好耶,吃饭喽!吃完饭还有甜品,爸妈万岁!”
林知织站在门口,看看蛋糕,又看看一桌好菜与乐呵呵抱着林白的母亲。
她鼻子一酸,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每个正常家庭里司空见惯的幸福感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