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芙蓉醉日她的心猛然一沉
红杉木制成的刑棍高高举起,空气划破的声音响起,眼见棍子就要落在卿欢腰腹间,碧烟突然冲了过去,将卿欢挡在身下,那一棍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行刑的太监落下一棍,见打的人不是简婕妤,而是简婕妤的奴婢,不由得停下了即将落下的第二棍。
太后似笑非笑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
搁平时,太后也就成全碧烟了,她愿意,那就让她替自己主子受过。
但今日不同,越拖,就越容易生变。
最要紧的,还是简婕妤这贱婢的命。
太后眼眸一眯:“把她拉开,继续打,没有哀家的吩咐,不许停手。”
碧烟受了一棍,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此刻被人拖着,却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死死扒着卿欢身下的刑凳不松手。
但她一个人也反抗不了力气比她大多的两个太监,很快就被拖着压在一旁跪下。
碧烟砰砰砰的磕头哭求:“太后娘娘,奴婢求您了,求您让奴婢替我家主子受刑吧,我家主子身子娇弱,是万万受不住如此刑罚的。”
一个奴婢而已,太后根本不屑搭理,她冷哼一声,行刑的太监一个激灵,忙高高擡起刑棍打了下去。
棍子落在卿欢后腰上,卿欢疼的面色陡然惨白,痛呼出声却很快咬着下唇。
没等她缓过来,第二棍就又落在了身上。
一棍又一棍,许是打了五六棍,卿欢只觉得这股从后腰上传来的疼痛蔓延至了全身,好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只是最疼的,还是小腹的位置,就像有人拿着棍子在肚子里来回搅动一样。
有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忍不住痛呼,但声音到了牙关,又被自己倔强的咽了回去。
卿欢模样凄惨,太后看了只觉得身心舒畅,只是对于她倔强的不肯发声很是不满,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故而舒畅之余又有些不快:“你们是没吃饭么?”
行刑的太监动作一顿,力气又大了些。
渐渐地,天青色的衣裙上猩红蔓延,卿欢娇美动人的脸庞上再无一丝血色。
耳旁碧烟哭求声渐渐变得不甚清晰,卿欢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廊下,周嬷嬷眼也不眨的盯着卿欢。
突然,周嬷嬷眯着的眼睛倏然瞪大,扶着太后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太后……”
太后偏头:“怎么?”
周嬷嬷咽了口唾沫,指着卿欢道:“您瞧,简婕妤身下怎么这么多血?”
衣裙被血染红,温热的液体还顺着刑凳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流了一大片。
太后蹙了蹙眉,不以为意:“或许是这贱婢恰好来了月事。”
才打了十一二杖,就算行刑的人用了大力气,那也不可能流这么多血。
太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给出了如此答案。
周嬷嬷嗓子发干,她咽了口唾沫,心跳漏了半拍:“可……可若不是月事呢……”
虽然来了月事,再加上受刑,出这么多血不奇怪,但万一不是呢?
一旦不是月事,那就只能是……
要知道,一个月前,简婕妤还是受陛下宠爱的宠妃。
太后顿了下,没说话。
不论是什么,等简婕妤受完这五十杖,命就没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太后这念头还未落地,慈宁宫宫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疾步而来,让看清来人的太后脸色骤变。
*
御花园,柳贵妃正欲问罪于婕妤,一宫人过来低声在柳贵妃耳边说了几句,柳贵妃挥退那宫人,深深的看了于婕妤一眼,“听说于婕妤与简婕妤姐妹情深,简婕妤不惜得罪陛下也要助于婕妤得宠。正好,本宫刚得了个消息,想来于婕妤会感兴趣。”
于婕妤心猛地一跳,“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柳贵妃施施然擡手摸了摸发鬓上华丽的发钗,淡声道:“简婕妤已经回了褚玉苑,是陛下将简婕妤从慈宁宫救出来的。”
这消息,哪怕她现在不说,再过一会儿,就会传的满宫都是,所以她不介意做件好事,让孙充仪和于婕妤提前一会儿知道。
孙充仪和于婕妤闻言,眼中焦急之色褪去几分,但她们对柳贵妃的话还是不敢全信,带着几分防备。
柳贵妃也不介意,她率先擡脚,声音幽幽:“简婕妤受了杖刑,还不知情况如何,本宫要去褚玉苑探望,两位妹妹若是要去,就随本宫一起罢。”
褚玉苑寝殿,宫人端着一盆盆被血染红了的清水出来,盆里的暗红色刺的人眼睛疼。
元盛的腰比往常弯的更低,他看了眼血水,又看了看萧烨明黄色龙袍上的褐色血迹,颤声道:“陛下,奴才先服侍您更衣吧。”
方才他跟在陛下身后,把慈宁宫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陛下,怒到方才陛下看都未看太后一眼,直接抱走简婕妤,太后都不敢出言阻止。
同样的,他也是直到现在,才敢战战兢兢的出声提醒一句。
萧烨右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泛白,黝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片人影攒动的屏风,元盛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
他只知道,她眼下生死不明。
半晌,他擡起手,垂眸注视着手掌心里早已干涸的血迹,分明没有半分温度,他却觉得如烈火烹油一般滚烫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