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束带“可舒爽了吗?公主殿下。”……
温香软玉在怀,娇声脆语入耳,环在陆乩野腰上的一对皓腕柔软又纤细。
殷乐漪在他胸口仰起头,红霞满面,神态娇嗔,一双柔情桃花眸里含羞带怯,惹人怜惜。
她这般柔情模样,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男子不为她倾心。
陆乩野垂首,额几乎快要抵上怀中少女的额,嗓音低沉:“你唤我什么?”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陆乩野说话时的吐息都洒落在殷乐漪的颊上,她双颊热意变得更烫了,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颈。
“陆郎啊……”殷乐漪掩住娇羞,又讨好的扯了扯陆乩野腰间的衣,“我可是诚心致歉,你便不要再和我一般见识啦。”
她只要愿意,哄起人来很有一套。从前为哄她父皇开心,她什么样的乖顺讨巧都扮过,面对陆乩野硬碰硬受苦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服软低头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只是她心中所思所想,陆乩野心知肚明,换做从前他该是一把扯过怀里这个装乖的小公主,但眼下不知为何,他竟不想这么做。
“陆郎……”陆乩野细品这二字,“未出阁的女子抱着个郎君就能唤的出如此亲昵的称呼,大晋的国风便是如此吗?”
将殷乐漪困在怀中不让她离开的分明是他陆乩野,她不过意图讨好唤他一声陆郎罢了,竟反被他倒打一耙,好似她竟成了什么轻浮女子一样。
她羞赧至极却不敢反驳,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何时唤别人陆郎了?我又何时搂抱别人了?我难道唤的抱的不只有陆郎你一人吗?”
说她轻浮,那被她抱被她唤的陆乩野就是更轻浮、更孟浪的那一个。
陆乩野岂会听不懂她的别有用心,但他不觉生气,唇角上翘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
“殷姮,这是你自己说的。”他抚了抚殷乐漪鬓边散落下来的青丝,用指尖卷起勾到她耳后,露出她红艳欲滴的耳垂。
他偏了头,薄唇寻到她的耳,声轻却清:“往后你能抱的唤的都只能是我一人,明白吗?”
少女的耳被他的声线和吐息包裹,让她感觉这一处好似被细密的软针刺了一下,不自觉的泛出酥麻痒意,将脖子缩的更后。
“我自然是明白的……”若不是要求陆乩野的庇护,殷乐漪断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男子。
陆乩野闻言似乎这才算满意,将双臂一展,一副气定神闲之姿,“你还想抱到何时?”
殷乐漪忙不叠放开,陆乩野掸了掸衣袍被她触碰过的地方,轻笑一声,往外迈开步子正欲走,又忽然记起什么,侧目瞧了她一眼。
“听说你今日绝食绝水?”
不待殷乐漪回答,陆乩野嗤之以鼻道:“这样也好,不用旁人来杀你,你自己便能将自己折腾死,也省得我费力护你。”
殷乐漪被他斥的哑口无言,但她心中一直记挂着事,见陆乩野即刻便要走,忙道:“陆少将军!你可否帮我打听一下我的母后和族人们如今是何处境?”
她追上去,声含恳求:“我心中唯一担忧的便是他们,他们究竟是死是活,现在何处,还请你一定帮我寻一寻……”
陆乩野睨了她一眼,“你若安分守己些,我自然会派人帮你打听。”
殷乐漪连连颔首,将安分乖顺都写在脸上,陆乩野这才擡脚离开。
待他走后,殷乐漪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来魏国的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些什么,她都不愿去回忆,只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到了魏国就好,到了魏国就好。
到了魏国便能见到母后和亲族,所以再悲伤再难受的时候,她都哭着撑了下来。
可如今到了魏国,她非但没有得偿所愿,性命更是岌岌可危。
殷乐漪在这一刻对自己的前路感到无比的迷茫,她是否真的应该听信陆乩野的话,就乖乖的待在他的看守之下茍活于世,殷乐漪不知道。
母后和亲族如今怎样,她也不知道。
她恍惚的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入口的苦涩味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
许是实在太过茫然,她竟莫名想到方才陆乩野喝茶时的模样,这般苦的茶他竟也面不改色地喝下。
陆乩野出了院子,重新回到马车上后,叮嘱了傅严:“你将院中的人换一批口不能言的,签上死契。”
傅严没有立刻应下,和弟弟傅谨互相对视一眼。
陆乩野觉出他兄弟二人的不对,“有话便说。”
傅严道:“公子,为何还要留着芙蕊公主?”
傅谨性子跳脱,紧接着他兄长的话问:“回来的一路上,公子一直对我们说不要与芙蕊公主有牵扯,可这次陛下都下了命令,公子还将芙蕊公主藏在我们自家院子里,若是被陛下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兄弟二人对陆乩野忠心耿耿,芙蕊公主身份特殊,又是被魏宣帝指名要“除去”之人,陆乩野这般枉顾圣意将芙蕊公主藏在自己身边,只怕日后东窗事发,他们公子性命都难保住。
傅谨之前又被陆乩野吩咐过看守芙蕊公主,他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端倪,大着胆子问上一句:“难道公子真的心仪芙蕊公主吗?”
陆乩野在心中细品“心仪”二字,眸中浮现出几分讽意。
“所有人都以为芙蕊失踪了,包括陛下。如今芙蕊在我手中,她是死是活都由我说了算。”
从前行军时,哪怕殷乐漪多番恳求、自荐枕席,他对她也只是点到即止,不会与她有过多的亲密。
毕竟那时的她在他眼中大多时候都是“将死之人”,他没有愚蠢到会与将死之人有染,折损自身。
可如今不一样,整个大魏的人都知道芙蕊公主“失踪”了,他便是将这个“失踪”的公主藏在自己身边,魏宣帝也鞭长莫及,旁的人更是无从得知。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瞒天过海的监守自盗。
傅严傅谨两兄弟面面相觑,闻言都不再言语。
翌日,越国公府张灯结彩,阖府上下一派喜气。
这一切都是为了府上多年未归的二郎君陆欺而准备的,可见越国公对这个外孙的重视。
正值晌午,陆府众人围着一张圆桌陆续落座。
越国公乃是武将出身,性格豪迈不拘小节,一家人用饭时不像其他的文官世家那么多的规矩礼仪,连下人都屏退,只留下自家人。
陆乩野和陆长廷分别坐在越国公左右两侧,陆聆贞和母亲陆夫人则分别坐在陆乩野和陆长廷的身侧。
陆夫人从上桌后便一直关注到陆乩野,见他如今模样,喟叹道:“二郎啊,你当年中了状元,一家人都以为咱们陆家终于要出个文官了。谁想到你竟将笔墨一丢,又拿起了枪,走了你外祖父和舅父的路!”
蟾宫折桂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而魏国又武强文弱,像陆乩野年方十四便得中状元的儿郎,在魏国更是百年罕有,他的未来必定是一条可直达天听的首辅之路。
可陆乩野却将这别人几世都难以考得的功名说扔就扔,辞了翰林,转头从军,从最末等的士卒做起。
那时全都城的人都以为他疯魔了,就连魏宣帝也多番劝阻他,让他莫要自断前程,可他还是铁了心从了军。
至今都无人知晓他为何会如此。
陆聆贞闻言道:“阿父和阿爷虽然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可他们俩在表哥这个年纪时可没有表哥这样的丰功伟绩!”
“昨儿陛下封赏时我可听得真真切切,如今表哥是骠骑大将军,位从一品!魏国历朝历代有哪个文臣武将十九岁便能是一品!陛下还将从前潜龙时住过的王府赐给表哥当新宅,这样的荣宠怕是连宫里那群皇子都赶不——”
越国公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陆聆贞被吓得一缩,连话都没能说完。
“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皇子岂是你一小小丫头能在背后置喙的?”越国公动了气,训斥完陆聆贞又看向她母亲,“你当母亲的是如何教她规矩的?”
越国公陆承是三朝元老,对魏国皇室忠心耿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即便是嫡亲的孙女在背后编排皇室,那也是要被他狠狠责骂的。
是以魏国上下,无人不知越国公的赤胆忠心。
“是儿媳近来疏于管教聆贞了,公公莫要动气,儿媳之后一定好好鞭策她言行。”陆夫人深知女儿触了公公的雷池,“不过聆贞她并无不敬皇室之意,她只不过是替他表哥欢喜的忘了分寸……”
陆聆贞忙道:“是啊阿爷,我从小受您耳濡目染,又怎会不敬皇室。我只是替表哥欢喜……”
越国公闻言这才消气不少,看向陆乩野,“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回府,还让你撞见我发脾气,我这个外祖父做的的确是不尽责。”
陆乩野敛了几分在外人面前的气焰,亲自给越国公斟了一杯酒,“外祖父,一家人便不必说这些话了。”
越国公笑着点点头,心中又记挂着一事,沉吟片刻后才开口:“不日便是你母亲的祭日,你今年可愿同我们一起去祭拜你……”
陆乩野将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也冷了几分:“外祖父,有些事我既未主动提,您老也还是不提为妙。免得伤了我们祖孙的和气。”
在人前一向威风凛凛的越国公,竟被外孙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神情亦变得凝重。
一桌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终于等用完饭,陆乩野不再逗留,陆长廷主动提出相送。
二人并肩走出国公府,陆长廷为缓和气氛,讲起近来都城中人人都乐道的一件事。
“十三皇子不是比你先一步押送晋国皇族回到魏国吗?尤其是他擒了晋国皇后,本想借此向陛下邀功封王,你猜后面如何了?”
陆乩野院中藏着的公主,昨夜低声下气地求他帮忙打听晋国皇族的事,他便顺耳听了听:“如何?”
“陛下竟将那晋国皇后纳入后宫,宠爱异常,这才短短数月便连升几阶封为了贵妃,眼下可是比十三皇子的生母滟妃还要高一个品阶。”陆长廷压低嗓音,幸灾乐祸道:“如今满都城的达官显贵都在说这十三皇子,不是回来领功,是给自己找了个‘娘’回来……”
陆乩野回忆昨日宫宴景象,一直在魏宣帝身旁的美貌妇人。
“你说的贵妃,可是昨日在宫宴上的?”
“对,她就是正得盛宠的贵妃娘娘。”陆长廷这段时日没少听旁人提起贵妃,“当日陛下要纳她入后宫,群臣进谏劝阻,结果我们陛下将最义正言辞的两位言官砍了头。杀鸡儆猴,从此便再也没人敢在朝堂上议论这位贵妃娘娘了……”
斩杀言官记入史册会被后世人诟病,可魏宣帝执政多年素有暴君之名,杀一两个言官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只是晋国皇后成了魏国贵妃,让陆乩野颇感意外,不知那公主殿下得知此事,会悲痛欲绝成什么模样。
他又问道:“长廷,你可知晋国皇室如今都关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