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五十三章风雨欲来
“是我浅薄了。”最后,覃红道。
晋舒意见她没再坚持，也就揭过这话题：“不过方才问你的也是我现下担心的，毕竟这陆芳斋开在京中,人言可畏,总有人要拿一些有的没的说话的,我作为陆芳斋的东家,势必会对它有些影响。”
“东家何意？”
“一家铺子背后的人是谁不重要，只要铺子还在,里头的商品才是最紧要的。要转变人们的关注点，自然也只能从商品出发。如今我们是拿话本赛做的噱头，原本答应的该要兑现,”晋舒意想了想,“话都是人传人，既然茶楼酒肆的能传，那为什么不能多咱们陆芳斋一个呢？”
“东家是想要把皮影戏办起来？”覃红起了精神，“确实,如果皮影戏办起来,店里坐着吃食的人多了,那有些话，便也能从咱们这儿传出去,免得叫人乱嚼舌根。”
“覃老板果然聪明,”晋舒意笑了，“这两日话本的更新应该都要送来铺子了,先送去给书铺誊抄，既然大家这么喜欢风月事，刚好就拿琼林先生的风月话本来排前三幕吧。”
“行，我这就回去叫香君和柳玉准备起来。”
事关镇国侯府家小姐的身世沸沸扬扬传了两日,到第三日的时候才被另一个话题抢占了热度。
“小姐，我方才出去听他们说颜少师这次立了奇功，震惊朝野，”芳菲回来道，“而且一夜之间，查处户部、工部和吏部等七司数人，陶三小姐的父亲为户部尚书，也受了牵连革职在家！”
“可有说是为什么？”
“好像是说这矿洞的开采文书一事涉及贿赂造假，朝廷要员中饱私囊，与水匪私相勾结，危害甚远。陶尚书治下不严，监察不力，当要严惩。”
晋舒意沉默听了，也是，宜王余孽这等事情不能轻易公诸于众，否则民心不安。
“那齐小雅呢？”晋书铖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这两天在京中无聊，也不敢出去乱跑，只能往恬院钻，“官员都被查处，她是水匪头子，岂非要一直吃牢饭？”
晋舒意扭头看他，少爷脖子一梗：“我随便问问。”
芳菲从旁接道：“那应该是要一直关着的吧？”
少爷觑她：“倘若是她也是被蒙骗的呢？倘若她主动坦白呢？按律应是可以从宽处理的吧？”
说着，他想起来问晋舒意：“阿姊，侯爷是镇国侯，他会不会知道得更具体些？”
“你很关心齐雅？”晋舒意突然问。
“什么跟什么啊！阿姊你脑子里怎么只有这些风月事？我是关心晋家！”少爷干脆脸红脖子粗起来，“我们晋家买了有问题的文书，不也牵扯在内了？那我们就算提供了其中过程线索，也难逃干系啊，阿姊坚持带我回京不也是不放心？”
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说辞多混乱，少爷还在继续：“如果齐小雅受那么大的罪回京做人证都没有半分通融，那我们晋家怎么办？”
半晌，晋舒意终是开口：“那你可知，什么叫私相勾结？”
“……”
“我带你回来是为了避免被牵涉其中遭人灭口。如今朝廷既然处理，便算是尘埃落定，最起码，晋家已然与此事后续无关。可齐雅不同，你可明白？”
“……”
见他憋不出半句，她也懒得再多说，只问芳菲：“我爹回来没？”
“侯爷今晨点卯上朝，还没回来。”
“待他回来，我替你问问便是。”晋舒意道。
不想，少爷却是拉住她：“阿姊方才说的后续又是什么意思？既然处理了，还会有什么后续？”
“这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东西。”
少爷愣怔，到底没了声。
芳菲站在一旁，继续将听说的讲完：“哦对了小姐，颜少师剿匪有功，此番又助陛下肃清朝堂，已经擢升户部侍郎，又因陶尚书被革职，如今户部乃是由颜少师代行其职，且陛下还特允少师一赏，由少师自行决定。”
晋舒意擡眼：“他求了什么？”
“颜少师说他不敢居功，此案若无陶家相助收留，恐怕早已无缘面圣，因而向陛下请旨求娶陶家女。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芳菲道，“这陶尚书如今受了牵连被革职，少师却开口求娶陶家女，可见是心存不忍，有意相帮。”
“陛下答应了？”
“陛下金口玉言允诺在先，圣旨应该已经进陶府了。”
陶府一朝落难，门庭冷清，这天陶家夫妇跪在门前接旨。
“陶大人，请起吧。”
陶田接了圣旨，他匆匆爬起：“有劳临福公公。”
待得一行宫人离去，陶夫人才上前将人扶住。
“老爷，”她忧心忡忡，“颜松年这是何意？”
“闭嘴吧，如今人家是侍郎大人，”陶田重重叹了口气，“先时说与你们的还没明白么？陛下要重用寒门，这只是第一步。相比那些被贬黜落狱的，我们陶家倒是算好的，起码只是我被革了职，柏业尚且还在七司。”
陶夫人这才定了心绪：“没有老爷在朝中，这柏业往后怕是艰难……老爷的意思，那颜侍郎其实还是在帮咱们？”
“帮？不过是为自己留一条路罢了，”陶田道，“一朝居高，却也该有跌重之远。他眼下为朝廷新贵，得罪的人却也不少，倘若是孤身闯荡，难免落个粉身碎骨。我既未离京，便仍有起复的可能，更何况，夫人乃是兰陵萧氏，陶家又岂会轻易被撼动？”
陶夫人沉吟片刻才又道：“依老爷的意思，我们当如何？”
“罢了，既是陛下有意拿我陶家送他颜松年上青云，那我陶田，便也承了这圣恩，”陶田回身，“去同夏知说，该懂事了。”
“凭什么！！”内院，陶秋临缩在后边，只听陶夏知提声，“我凭什么要嫁于他！爹！娘！你们不是答应过女儿么！给我时间不是吗？为什么！”
“因为这是能叫你爹起复最快的路！”陶母也一改诰命夫人的平和，犀利直白，生生压过哭闹声。
陶夏知被这厉喝声惊住，她红着眼不甘地盯着面前的陶田。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想嫁也得嫁！”说着，陶田一挥袖子就走，“爹会请京中最好的绣娘替你赶制嫁衣，在吉日定下之前，你就乖乖在府里待着，哪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