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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祸事(2 / 2)

秦禹追到门口,所有的话梗在喉间,脑中一片空白,眼看她远去,最后恼恨又无奈地扶住了门框,回头看向秦夫人,红了眼控诉道:“为什么,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可以和我说你不同意,你可以说我只能娶你中意的人,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又这样羞辱我?

“我本就没奢望过和她有姻缘,你竟还要如此……现在你满意了吧,人家不知怎么看我呢,我这辈子都无颜面对她了!”

秦夫人只知姚望男伶俐,却没想到她如此刚烈,竟会当场挑明翻脸。

但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以秦家的门第,不在乎他姚家如何,从此她再不用担心这两人有私情就是了。

她看着秦禹道:“以后你就知道今日的你有多幼稚,也知道我是为你好,你好好读书,中举中进士,再娶公府女儿才是正道,你大哥便是最好的例子!今日你就不用去书塾吗?为着这点事就耽搁在家里,还是你和你大哥一样是个考状元的料,不必刻苦?

“人家谢思衡学业比你强,还比你用功,你呢?不琢磨着好好读书,倒琢磨着娶商贾家的女儿,你这辈子是不准备有出息了是么?”

秦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秦夫人道:“行了,你若有别家看得上的姑娘,我愿意替你去说亲,若是这姚家那就算了,你便老老实实与曹国公府订亲。时候不早,让人套了马车送你去书塾,别耽误功课。”

张妈妈进来,见秦禹面色苍白,神情落寞,在一旁劝道:“要不然今日就让公子在家休息一天,明日再去吧。”

“没痛没病的,休息什么?书塾给的假还不够多么?”秦夫人厉声道:“赶紧去!”

秦禹又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往院外走去。

他离开,张妈妈轻声劝秦夫人道:“夫人虽是为公子好,可公子毕竟年轻不懂,怕他心里怨你。”

这一说,秦夫人便想起继子。

她知道继子之前是怨自己的,但瑾知嫁进来,那秀竹又出那档子事,她不信继子还会怨她,他怨他自己倒差不多。

秦夫人道:“他怨我就怨我吧,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他好。”

末了,她说道:“曹国公府的事,就定下来吧,定了我心安了,他也就死心了。”

秦禹如行尸走肉般去了沈家书塾,因为迟到而受了先生训斥,回来已是下午,天阴沉沉的,黑云压顶,好像已是傍晚,他坐在房中,听见贤福院那边的丫鬟过来和他说,让他三日后不用去书塾,秦夫人邀了曹国公府的夫人来家里,准备那天让他见见人,顺便将婚事订下来。

秦禹什么都没回。

他看着昏暗的天,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便有如此景,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与雨一道落下的,还有一阵惊雷。

丫鬟回贤福院回话,秦夫人问公子说了什么没有,丫鬟道什么也没说,就看着窗外发呆。

秦夫人听见这话又有些担心,和她道:“你再去一趟,叫他到我这里来。”

一看外面的大雨,又道:“算了,这么大雨,明日再说吧。”

丫鬟便应下。

秦夫人去用晚饭,却食不知味,外面再一道闪电下来,将屋中照得白晃晃的,好似那闪电就落在屋外一样,几乎要将天空和房屋一道扯开,随之而来的一阵巨雷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秦夫人心中不安,又和丫鬟道:“算了,还是去看看他吧,叫他来和我一起用饭,我再和他好好说说。”

丫鬟应声拿了伞冒雨出去了,过一会儿才回来,说道:“房里没见着公子,问了喜儿,喜儿也说不知道。”

秦夫人不高兴:“她侍候着人,怎会不知道?这么大雷电,又能去哪里?”

见丫鬟不动,她道:“还不快让她们去找!”

丫鬟赶紧出去,又隔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回来,禀告道:“问到了,公子出去了,外院的人看到的,问了一声,公子说出去走走,没说去哪里。”

外面天色更暗,又是一道闪电,惊得人不由得往屋里躲了一步,秦夫人越发担心起来,立刻吩咐道:“叫人出去找,让他赶紧回来,这样的天出去走什么走!”

丫鬟便又去了,这一找,找到夜里也没找到人。

秦谏听见外面有人来来回回,又吵吵嚷嚷,一问才知是秦禹傍晚冒雨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他想起自己早上教他的,觉得是不是为那姚望男的事和他母亲闹了矛盾才出去,别的倒好,只是今日这雨太大了,又有雷电,天昏地暗的,容易出事。

他吩咐石青:“你也带几个人出去一起找吧,问问前院的人二公子往哪边去了。”

石青也出去,原以为只是折腾一会儿就能在哪里找到他,或是他自己就回来了,但直到夜深雨停才找到人,却是不省人事被人擡进来。

秦夫人半夜没睡,一会儿听说人找到了,一会儿又听说出了事,再问,张妈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料想出的事不小,便不再问了,赶紧让人提了灯急步赶去秦禹房中,待看到人,自己便一口血呕了出来,昏死过去。

秦谏在也在半夜得到消息,秦禹被雷劈了,浑身已不成人样。

他赶过去时,正好遇着秦夫人昏倒,大老爷瘫在床边,屋中一片乱,他赶紧安排人去请大夫,再去看秦禹,不由怔住。

秦禹躺在床上,半边衣服被烧焦了,原来清秀的脸从上至下,再到整个身躯都布满红色的树杈模样的可怖伤痕,大臂那里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焦伤。

是张妈妈替他解开的衣服,年轻的丫鬟几乎不敢靠近。

秦谏过去看了看他,四肢尚在,除胳膊上的焦伤便没有别的见血的伤,也还有气息,不由再一次催促去请大夫。

这样的伤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但伤只是其一,就算能救过来,他这一生前程也差不多毁了——因为被雷劈。

秦谏对天有敬畏,但他深知秦禹自小乖顺少言,就算才学不如旁人,至少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说遭天打雷劈,他不认。

但科举考场上不会再要他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入仕途,也不可能见得天颜,甚至一切体面的事都做不了了,他是个被雷劈的人……

秦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刻他缓缓伸手,将床上少年的手拉住,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连话也没说几句的人,其实是自己唯一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