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们要筹谋一些很危险的行动。
崔秀萱神情凝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她不好再跟上去,脚步停下,转身往大门口走,去玉城楼做差事。
由于昨日歇业一日,今日客人比往常多一些,崔秀萱被掌柜的使唤出来打下手。
崔秀萱被推出来,语气不大乐意,“那我今日后厨的活儿就少干一点。”
遭遇这种事,她一般不提加钱,往往要求在差事分配方面均匀一点。
她不差钱,出来干活更多是用以打发时间。
掌柜的手里拨着算盘,嘟嘟囔囔道:“再说吧,再说……”
崔秀萱轻哼一声,这掌柜的十年如一日的吝啬,恨不得他们每个人一分为二给他干活。
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一上午都穿梭在后厨和大堂之间。
掌柜的精明得很,知道她外貌姣好,能吸引更多客人。
“这位公子,你点的洗手蟹。”崔秀萱语气淡淡,行至一桌。
她不经意擡眸一看,宗凌就坐在她面前,支着侧脸,望着她。容腾站在他身侧。
“……”
崔秀萱启唇:“你怎么又……”
她话又咽了回去,说再多有什么用。
她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他,语气平静:“公子请慢用。”
宗凌微微拧眉。
崔秀萱又回了后厨,出来时,一道视线牢牢锁在她的身上,存在感极强。
她端着盘子的骨节泛白。
他不是皇帝,这么闲?
而且坐大堂干什么,去上面雅座不行吗?
一直盯着她看,很有意思?
崔秀萱来来回回进出四趟,愣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不知第几趟出来,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是我的位置,快起来!”
崔秀萱不由擡眸,一个大汉站在宗凌身侧,骂骂咧咧道:“这是我的座位。”
她认识这大汉,他脸上的疤是与人大家斗殴时所留,前前后后进过四次县狱,欺男霸女,一次没冤枉过他。
惹上宗凌算是踢到铁板了。
崔秀萱的注意力不自觉落在宗凌那边。
“我数到三——”大汉说道。
宗凌根本没看那大汉,他在看崔秀萱。
他很快注意到崔秀萱也在偷偷关注这边。
垂眸思忖片刻,擡手制止容腾拔出手中的刀。
大汉脸上浮现丑陋的笑容,数到:“二——”
崔秀萱浑身一震。
宗凌为什么没反应?
他居然还在看她。
大汉这时道:“一——”
崔秀萱咬唇,宗凌干什么啊?
大汉擡起了手掌,恰巧一个老婆婆路过他身侧。老婆婆眼睛不好,不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被大汉的胳膊撞到,手里端着的那碗热茶尽数泼到宗凌的胳膊上。
就是他受伤的那只胳膊。
所有人都在暗暗观察此处,这时,一道脚步声飞快靠近这里。
那位貌美无双的崔娘子手里提着一把刀,神情冰冷,高高举起刀刃,又落下,砍在宗凌面前的饭桌。
刀插在木桌上,“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缝,碎屑溅出。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名大汉。
他虽欺男霸女,但从未杀过人。
不过他进县狱时见过不少罪大恶极的人,他们是真见过血,眼神和常人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在这名妩媚风情的女子眼里看见了熟悉的眼神。
崔秀萱道:“把老婆婆扶起来给我滚!”
大汉深深惧怕着,他咽了咽口水,浑身发着虚汗,动作利落地将老婆婆扶了起来,慌不择路地逃离了此处。
一切归于安静,酒楼内,有人脚步匆忙的溜走,有人僵坐着一动不动。
掌柜的呆滞看着这一幕,忘记心疼此刻流失的客人。
崔秀萱把宗凌扶起来,“和我走。”
宗凌起身,一下挣扎都没有,乖乖和她走。
崔秀萱带着他来到后厨,关上门,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她倾身,小心翼翼将宗凌的衣袖扒下来,有一块布料死死粘在他的伤口上,她动作轻柔地把布料扯下来,问道:“疼吗?”
宗凌垂眸看着她,声音低哑:“不疼。”
崔秀萱眼圈泛红,“为什么不躲?”
宗凌不说话。
躲了你就不会过来关心我了。
崔秀萱再一次看见他的伤口。
他又没有换药。
她质问:“为什么又不换药?”
宗凌低声道:“想让你帮我换。”
崔秀萱咬唇,认真为他换好。
做好这一切,她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她有点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宗凌的伤口,还是不喜欢他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故意弄伤自己。
她思绪飘忽,直到宗凌抱住自己,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崔秀萱浑身僵硬,趴在宗凌的肩头。
“我真的不痛。”他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她颤了颤眼睫,某一刻,猛然从宗凌的怀里起身。对上男人略显错愕的双眸,她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崔秀萱的确不通男女之情,但是她懂得什么叫关心与在意。
她意识到,她很在意宗凌。
她不希望他受伤。
心里浮现困惑,明明再三强调自己不要和他走太近,现在却心疼他的伤口,抱着他哭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崔秀萱深吸一口气,缓缓移开视线,“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