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扬州乱太自如了些,好歹给此间主人一……
“皇后娘娘,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您可得早下决断。”
楚妃叉手行礼,一脸平淡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前头的路,嫔妾给您铺好了,您若是不想行悖逆事,亦或是顾念与陛下的夫妻之情,您亦可将妾交出去,明哲保身也保全您忠烈皇后的名声。”
皇后娘娘被迫母子分离,日渐消瘦,最看中的朝服大冠也弃置一旁,连日来的相处,她对楚妃也卸下了曾经的防备。
也渐渐将此人当做自己的半个心腹,可对于楚妃提起的事,还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先起来罢。”皇后娘娘神思不属,也早就歇了为君妆饰的心思,伸出来的纤手上蔻丹早已斑驳。
皇后将楚妃扶了起来,尽力平静地与她分析利弊,“你见事还是不够分明,河间王哪里是这般好相与的,捧出个幼子来,来日圣驾殡天,他会扶这幼子登基,再联合朝臣阻止本宫垂帘听政,几年下去,坐在那皇位上的,可不就是他这位年富力强的摄政王。”
不仅是她们这些人活不下去,她的珣儿也会被斩草除根。
她不是寻常养在深闺的夫人,从前未出阁时也曾在阿爷膝下伺候过笔墨,对于朝臣之心也算知道一些。
“你这行径,哪里会助本宫,分明是送了河间王一程。”这话一落地,皇后无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爬上心头,她猛地转头朝楚妃看去,嘴唇嗡动几息也无法将想问的话说出口。
仿佛只要她不说出来,那个盘旋在她脑中的念头便是假的,不会成真。
楚妃却在皇后惊愕的目光里理顺衣袍,端正地向皇后娘娘行了个平礼。
“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后娘娘,妾虽没有临朝称制的野心,却有要完成的大事,自然是选一棵粗壮的大树来依傍,您无兵无权,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有一枚凤印,还能派上些用场。”
楚妃招了招手,两队侍卫随即入内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天子近卫,明光甲胄,训练有素,手中陌刀寒光凛冽。
楚妃的侍婢捧着托盘越过包围行至楚妃身侧,托盘之上,赫然是皇后凤印。
“你竟敢犯上!”皇后娘娘气得发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她从前用来挟制重伤长公主部下,不知何时倒戈楚妃,刀尖向她。
等这女人一声令下,顷刻能取她性命。
楚妃没看凤印,反而向前一步,将已经无暇他顾的皇后扶至正位坐定,在她耳侧低语道:“妾若是您,首要是想方设法联系废太子与母家旧部,要他们各自保命,不要落得同您父亲一般身首异处的下场才好。”
“你说清楚,什么叫同我父一般身首异处?!我阿爷怎么了?”皇后娘娘长甲掐住楚妃的胳膊,一声急过一声。
“前头有人八百里加急带回来个装人首级的木匣直接奉进了河间王的府邸,妾派人打探过,北地那驻军统帅与你父有旧怨,你猜那匣子里会是谁的首级呢?”
皇后娘娘哪里听过什么前仇旧怨,可看楚妃言之凿凿,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但面上极力绷住,不肯再流露一丝软弱在楚兰宾面前,“既无确凿证据,本宫自是不必信这无稽之谈。”
可楚妃红唇之下,字句锥心,“皇后娘娘好气魄,只是不知远在北地的废太子有没有这份镇定和运道。”
凡事点到为止,才能引人乱想,楚妃嫣然一笑,一如往常行礼告退,留皇后一人对着满殿空寂,再难按捺,惊惧垂泪。
天色暗了下来,北风呼啸而过,像蛰伏在暗处的巨兽缓缓吐息,张开深渊巨口,要将一切晦暗吞食干净。
日光在楚妃身后一寸寸阴了下去,直到她踏进议事堂,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楚妃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婢女,一个捧凤印,一个抱皇子,已然将这个后宫都抓在了手里。
河间王名为辅臣,实则大权在握,连重臣办公的议事堂也已在他掌控之下。
不过天色已晚,议事堂只余河间王一人,楚妃信步进来,他也并未给任何反应,只是盯着桌上的奏报出神。
“夜间风大,你便这样抱着皇子出来,当心受风。”
后宫新得了皇子的消息已经按照礼制昭告天下,甚至连在紫宸殿内修养的陛下和被迫卧病的太后也得了这催命符一样的好消息。
河间王唤人多端了几个炭盆来,室内霎时温热起来。
楚妃眼底一片冰冷,闻言嗤笑一声,“这样的‘皇子’,折了这一个,王爷也能再扶起无数个,亲缘血脉赶尽杀绝,倒对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婴孩多加怜惜。”
她越过炭盆行至案前,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案上,一目十行地看完。
“没想到会是南边先乱起来。”楚妃事不关己,看好戏似的将那奏报撚起来对烛细观,楚地起兵四个字写得急促了些,很能看出书写奏报之人的急迫。
河间王逗了逗尚在襁褓的男婴,便让人抱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