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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1 / 2)

第74章难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傍晚,温荔留在褚老爷子家里吃了晚饭,又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间不早,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行前,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褚爷爷,我可以去给贺知衍的外婆点一炷香吗?说起来我都来过这么多次了,还拿走了外婆留下的老物件,可我都还没见过她老人家呢。”

她这声“外婆”让褚世鋆甚是欣喜,不由得抹了抹眼眶,拉着她上楼:“当然方便了,来,你跟我来。”

屋内,温荔看着桌案上那张黑白照片,微微出神。

坦白说,她和外婆的眉眼五官其实并不那么相像,只是整体看起来有几分神似。

她有些怅然地想,或许是某种特定的缘分牵引着她们相遇。只是她来得稍稍晚了些,外婆已经不在人世了。

温荔对着墙上的照片深深鞠躬,随后将手中燃起的香插进香炉里,静默地看了外婆许久,又再次颔了颔首,带上门,退出房间。

迎着夏日燥热的晚风,褚世鋆将她送到门外,眼眶湿润看着她说:“刚才我好像听见凡音说话了,她说她很喜欢你。”

“那我很荣幸,能被您,被外婆喜欢。”温荔脸上堆起笑容,再次嘱咐老人注意身体,与老人道了别,而后跟着梁晟去停车场取车。

回到桂苑小区,温荔在院子里停好车,并未急着开门下去,而是靠在椅背上,静静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她想,贺知衍一向要强,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眼前。倘若此刻贸然去医院看望他,他定然不愿见她,反而会影响他的心态,导致他重新陷入焦虑。

倒不如让他安心养病,等他调理好身体再去和他见面,将一切误会说开,再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他。

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次日中午,温荔在食堂吃过饭后回到休息室,拉上窗帘,准备闭着眼休整一会儿。

刚撕开蒸汽眼罩,她的手机就响起来,扫了眼来电人姓名,她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直接按了接听。

“荔荔啊,没打扰你午休吧?”赵书瑾的声音从手机传出,不似多年前那般知性冷清,反倒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与淡然。

“没有,小姨。”温荔轻声说,“您吃过午饭了?这个时间打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书瑾没有耽搁,直接与她说起正事:“你交代小姨的事情,小姨都已经办妥了。按照你说的,墓地买在南山陵园,和你妈妈的墓碑挨在一块儿。你要不要抽时间回来一趟,看看满不满意?”

“谢谢小姨。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可能回不去,等我有空了再回去看您。”她问,“您最近过得怎么样?安叔叔对您还好吗?”

“好,都挺好的。”赵书瑾温和地笑了笑,与她讲起最近的生活,讲起云城的人和事,不知不觉就聊了十几分钟。

意识到时间不早,赵书瑾终于止住话题,温柔耐心地嘱咐她:“在医院工作本就辛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的,小姨。”温荔想了想,又说,“买墓地的钱我已经转到您的卡上了,谢谢小姨帮我操心。多出来的那部分,您收下吧,就当是我感谢您和安叔叔,这些年一直替我去看望妈妈,给她扫墓上香。”

赵书瑾知晓她的脾性,便顺着她说:“好,这些钱小姨替你攒着,过后需要用钱了随时和我开口。”

十月中旬,天气募地转冷,医院楼下的梧桐树开始泛黄发枯,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电视机里播放着京州市地产开发大亨陶延盛被执行死刑的新闻,温荔特意调大了音量,握紧父亲的手,指着电视里的画面对他说:“爸爸你看,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温宏远虚弱地靠在床头,很轻地点了点头,泪水顺着泛红的眼眶落下,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随即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近日以来,温荔但凡闲暇下来,总是待在医院照看父亲。随着时间流逝,温宏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病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负荷,已经在这周停掉了所有治疗,卧床静养。

主治医生告诉她,病人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再折腾下去的必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段时日温荔熬得疲惫不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脸颊微微凹陷进去,眼下的乌青极其明显。她会在父亲少有的清醒时刻与他说话,说起年少时的往事,说起在云城时的点点滴滴。多数时候,温宏远会笑一笑,或是点头回应,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开口讲话。

温荔记得很清楚,那是周四下午,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色,她刚刚从卫生间洗过手出来,看见温宏远睁大双眼望着窗外,眉目清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有那么点回光返照的迹象。

她担忧地走过去,握住父亲的手:“爸爸,你在看什么?”

温宏远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那颗梧桐树上,半晌,艰难地吐出一句:“树叶落了。”

温荔不明所以,顺着父亲的视线懵然看过去。恰好一阵风吹过,秋风漫卷着枝头的枯叶阵阵飘落,有那么一两片被风拍打在玻璃窗上,又缓缓落向地面。

回过头,她看见父亲的瞳孔一点点失焦。温宏远提着一口气,颤抖着嗓音在她耳边说道:“叶落归根,我要去找你妈妈了……”

温荔坐在床头,看着父亲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覆在她手背的那只手慢慢垂落下来,在夕阳余晖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床头的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温荔却好似听不到一般,看着父亲嘴角的那抹微笑,呆滞地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医务人员闻声赶来,确认患者终止了生命体征,记录下死亡时间与原因,对温荔进行一番安抚后,直接开具了死亡证明。

温宏远的遗体并未在太平间存放多久,温荔第一时间联系了殡仪馆,将遗体送去火化。

省去了复杂冗长的流程,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前来祭奠。一切结束后,她直接取走了骨灰,订好次日的机票,准备回到云城将父亲安葬。

说来奇怪,温荔提前看过天气预报,此前一周的时间里,云城一直下着连绵小雨,直到她下了飞机,带着父亲的遗物赶往墓园的时候,窗外雨声忽然停歇,原本灰暗的天空居然瞬间放晴,还出现了彩虹。

温荔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包裹,在心里同父亲对话:爸爸,我终于带你回家了。

她没有去打搅赵书瑾,独自一人去了南山陵园,请了师傅将父亲的骨灰下葬。

夕阳西下的时候,温荔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看着他们的照片,眼前晃过许多童年时期的画面。可一晃十几年过去,父母年轻时是何模样,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的眼眶通红,发干发涩,却一滴泪也流不出。许久,她微微低下身,指尖抚过温宏远墓碑上的相片,嗓音哑到近乎听不见:“爸爸,妈妈等了你好多年,现在你们终于可以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