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沉眠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近日以来,贺知衍总是疲惫得沾床就睡,这一夜却少有的失眠了,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陶延盛出现在家中与父亲攀谈的画面。
不知为何,这事儿明明与他无关,他心口却像堵着什么东西,无法言喻的紧迫感将他碾压得喘不过气,几度从睡梦中惊厥而起。
第二天,贺知衍醒得很早,下楼简单吃了几口早餐,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他看见父亲已经坐在院中的遮阳棚下,一旁放了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手里捧了份报纸,正低头翻看着。
他犹豫许久,还是推门而出来到父亲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听见动静,贺治文擡头瞅了他一眼,见他眼下挂着淡淡两团乌青,猜想他应该是熬夜了,便象征性地关怀一句:“最近工作上可有遇到什么难题?”
“有,但我能自己解决。”贺知衍没否认,默然几秒,又带着满心的疑惑开口,“爸,我想问问您,前两天陶延盛来家里做客,都和您聊了些什么?应该不止是来拜访您、同您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贺治文推了推眼镜,并未避讳什么:“他是来找我谈合作的,说是有个项目想邀我参股,不过我已经婉拒了。陶延盛这个人贪心不足心术不正,在业内树敌颇多,我若是答应与他合作,岂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去?”
贺治文合上报纸,搁置在一旁,眼神和蔼又透着认真:“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被陶延盛说动,被他利用的。以后咱们家和陶家,还是像往常一样保持距离,不必再有来往。”
“我也顺便提醒你一句,苜蓿山那边,你不要再亲自过去,逢年过节的派人去扫扫墓送送花,尽一份心意就好。”
“我知道。”贺知衍点头应下。想着父子间也没再多的话题可聊,他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起身回屋。
贺治文细细打量着他,注意到他近日以来有些消瘦的身躯,忽地开口:“近几个月,你待在杭市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人也肉眼可见的疲惫许多。”
他眸色平和,并无多余的情绪,沉默几秒又问:“是因为荔荔吗?”
贺知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转瞬即逝,却被对面的人清晰地捕捉到。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全然不似刚才那般舒适随意的坐姿,神色有些紧绷:“爸,我……”
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贺治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只嗯了几声便讲将话挂断:“这件事晚点再说,我得出门一趟,去见一个客户。”
“好,您路上注意安全。”贺知衍站起身,目送父亲离开。
作为商人,贺治文骨子里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敏感和警觉。
早在他得知陶延盛要来家中拜访之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早早安排邵林在客厅里装了有声监控,记录下当天发生的一切。并在陶延盛走后,联系了专业人士私下进行调查,想看看这人究竟在耍什么心眼。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国庆将至,贺治文也通过各方途径了解到了陶氏集团如今面临的困境,譬如资金链断层导致其旗下许多分支机构难以运转,高级领导层被爆出嫖.娼.性.侵等丑闻,更有许多非法操作被群众举报,警方和市政部门已经介入调查等等……
甚至还有一些小道消息,据说是有人将检举信投到了市纪检委,其中囊括了多条陶延盛本人知法犯法的证据。
厚厚的一摞暗查文件堆在书桌上,贺治文虽庆幸自己并未受到陶延盛的蛊惑与他同流合污,但同样作为商人,他也为此感到心惊。毕竟身处高位,稍不留神就会踏入权利与欲望的陷阱,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书房里的台灯发出暖色的光,贺治文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纸张,翻到最后一页时,指尖忽然停顿,视线停留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那张模糊不清的图片上,一时间汗流浃背,眉头越蹙越深。
私家调查员坐在他的对面,见他神情不大对劲,便已经猜测到他看见了什么。“贺总,这件事情再深挖下去,就涉及到多年前的案子了,当然……也关乎到表小姐,以及她的父亲。”
“所以您看,这事儿还要再细查下去吗?”
贺治文摘下眼镜,指尖按在肿痛的太阳xue轻揉几下,“当然要查。不过这事关乎陶家,咱们绝对不能沾染半分,要保证自身清白……”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