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0074决心（2500+）
出了会议室，Dan还特地拉着裴希走了一段：“本来我还想跟杉姐要你陪同呢，结果你就自己提了，我们部门都是死宅，大部分人都没出过市，到时候去了沪洲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就靠你带路了。”
“那我这两天先跟方舟那边联系一下，您决定好几个人去之后跟我说一声，我好订机票和酒店。”
裴希正说着，就看Steve闻风而动，奔跑而来：“老大，带我去吧，上次也是我去的，给裴老师减少点压力啊！”
Dan暼了Steve一眼：“但是你小子话太多了，我怕这一路太吵。”
“您放心，我跟您保证，这次这一路，我绝对一言不发！”说着，Steve还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最后Dan那边决定带两个人去，Steve和另外一个男同事。
定下人数后，裴希开始联系方舟那边，预约拜访时间，当天晚上，她的邮箱里就收到了来自方舟的邮件，要他们参与试用的每一个人都填写一份问卷。
裴希简单地看了一下，是一份偏向于心理的问卷，里面的问题大致都是关于成长环境、家庭成员、家庭氛围，以及最后一次梦境等等，裴希猜测这应该就是心理疗愈的部分，通过问卷，有针对性地构建一个场景，并通过VR使人沉浸进去，再加以引导，从而到达舒缓精神，治愈心灵的效果。
不过她只是一个陪同人员，应该不用填吧。
裴希这么想着，就只是把附件下载下来，分别发给了技术部的三位，收集完之后就将三份问卷发回给了方舟那边。
过了几天，一行人从嵘城出发，抵达了沪洲。
刚落地，出了机场，南方夏天独有的潮闷空气与火辣辣的毒日头，就先给几个北方人上了一课。
平时不茍言笑的部门老大被晒得跟张皱纹纸似的，Steve憋了一路，想笑却又不敢。
一行人到了酒店，便各自休息，准备明天直接去方舟的实验室。
次日，裴希准时起床，就和上次来的流程差不多，只是这次去酒店餐厅吃早饭的人变了一下。
Steve已经完全忘记了出发之前和老大承诺过什么，早餐桌上全靠他一个人，撑起了四个人之间的气氛。
吃过早饭，方舟来接人的车就已经到了，Dan相当受宠若惊，说没想到方舟这么热情，还问裴希：“上次你们来也这样？”
裴希刚想说差不多，话头就被Steve接过去了：“上次比这次还热情呢，抵达当天就邀请我们吃饭，接风洗尘。”
“靠，真的假的！？”
Dan觉得这简直是夸张，要知道这些做硬件的，哪个不是拽的二五八万，看来真正的高手果然都大部分都反而谦逊，“牛逼，要不是我孩子都上小学了，我刚真以为他们看上我了。”
“……”
那倒也不必吧。
几个人坐方舟的车，还是上次的地方，只是这次外面停车位明显比上次来要满得多，进门原本空着的前台也已经开始有人接待，帮他们配发临时访问的芯片卡。
Steve显然也感受到了方舟令人恐惧的扩张速度，虽然面上还维持着一个资深程序员的尊严，但已经不由自主地跟裴希对了个‘哇塞’的眼神。
裴希觉得带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她想打个电话，问问郁庭知在哪，想着，目光又不自觉地上瞟，看起了天花板上的人工海底世界。
说起来，郁庭知的作息好像是昼夜颠倒的。
这个时间，他不会在睡觉吧。
“裴希，这东西这么好看吗，这不就是fsh动画。”
直到Dan顺着她的目光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裴希才回过神来，她“啊”了一声，才看到几个人都戴上了临时访问卡，除此之外前台上还有一张无人认领的，应该就是为她准备的。
“这个好像每一条鱼都是随机数，不是那种循环动画。”裴希拿起访问卡套上脖子，顺便小声地替郁庭知说了句话：“是郁庭知自己写的程序。”
“……哦，程序就程序嘛，你这么认真干嘛。”
Dan难得看裴希这么正儿八经地反驳，这小姑娘在公司里一直都挺随和，不管干什么都从从容容，不疾不徐的样子，要不然余杉也不能那么喜欢她，想着，Dan又凑过去稍微打趣了一下小姑娘：“其实方舟这三个骨干在我看来都蛮帅的，怎么你们小姑娘就喜欢郁庭知这款呢？”
Steve听了都无语了：“老大，你别这样跟女生说话好不好，好油哎。”
“你这个死小子，我就问一句怎么了……”
俩人拌嘴的功夫，陶邈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见几人都已经戴好了临时访问卡，便先和所有人言简意赅地打了个招呼，邀请他们进入。
“目前这个项目因为还在初测阶段，所以肯定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待会走之前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够留下关于这个项目的看法或者意见……”陶邈的助理嘴上还在惯例地介绍，正主余光却瞥了一眼正跟在队伍末尾的裴希一眼。
两人对上目光，隔着众人礼貌地笑笑，点了点头。
“好的好的，没问题，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们这个场景到底要怎么生成，如果要针对每一个寻求疗愈的人单独建模，那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庞大。”Dan从来之前就一直很好奇这件事，“而且你们还是公益性质的项目，这太烧钱了吧。”
“说实话，目前我们也还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就只能先借用AI算法辅助建模，加快场景生成的速度，并且只提供给极少数用户使用——这个项目这两年肯定是没办法大规模推广的，所以才说是初测阶段。”陶邈收回目光，耐心地解答道。
还是上次的走廊，上次的办公室。
只是这次用来测试的机器多了几台，也从上次的座椅换成了更能够使人沉浸的躺椅。
裴希走进去，本来想说她作为一个门外汉，也没有填写上次那张问卷，就不参加了，但陶邈却朝她笑了笑，说：“这里只调试了这三台眼镜，麻烦裴小姐用另外一个房间的机器体验一下，可以吗？”
裴希立刻道：“没关系的，上次的问卷我没有填……”
“没关系。”陶邈却很坚持：“试一试就好。”
她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
想了想，裴希还是点点头：“好吧，去哪里？”
“请跟我来。”
裴希就这么跟在陶邈身后，从刚才的原路走出来，进到另外一间研究室。
这间研究室显然和刚才的办公室给人感觉不同，虽然也很简洁干净，但却明显没有那么得体，裸露的主机硬件与凌乱的电脑线，让人下意识地便能感觉到，这里的私密感更重。
“不好意思，这里有点乱，因为这个场景只有用这里的电脑才能授权。”陶邈显然也不是很愿意让她看到这副杂乱的景象，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你随便坐吧，这里的条件没有办公室的好，不过不会有别人进来，也可以更随意一点。”
裴希虽然嘴上应着好，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处于局促当中。
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戴上陶邈递给她的眼镜，在开机的过程中还是有些不安地问：“可是我没有填写问卷啊……这样也可以生成场景吗？”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
裴希看着眼前进入到上次见过的开机画面中，因为视线受阻，只能听到旁边传来清脆的键盘声，“但是问卷只是一个让我们尽快了解到一个陌生人的途径，对我们这种不算陌生人的，就不是那么必要了。”
裴希愣了下，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眼前的场景开始迅速的变化，让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的眼前是一个居民楼的内部。
装修就是典型的千禧年的风格，白色墙壁，花瓷砖，墙上挂着巨大的红色中国结，木制电视柜顶着一台大屁股电视，盖着一张蕾丝的防尘布，旁边放着一束塑料的粉色百合花作为装饰，角落是一台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立式空调。
是她小时候的家。
裴希怎么会忘记这个地方，她至今都还时不时地会在梦中回到这里，而她的梦和眼前的场景很像，木制家具崭新又陈旧，窗外阳光大好，屋内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填写那张问卷，她的旧家的样子也会被事无巨细地建模出来，让她迅速地陷入到了现实与虚拟的混乱当中。
会不会其实到现在为止，她的人生才是一个梦。
她只是睡了一个午觉，现在醒来了，妈妈就在厨房做饭，只要喊一声妈妈，就能听到她柔声细语地回应她：“小猪醒啦，你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我刚叫你都叫不醒，真是小猪哎。”
但不是。
裴希目光游移的过程中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虽然必须承认这个场景做得足以以假乱真，但还是和她记忆中有所出入。
比如这个插塑料花的花瓶，裴希就记得，之前她带同学来家里玩，已经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后来这一束塑料花也被一并拾掇，换成了她的大白熊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