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站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的边缘,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桑晚榆。
“已经整整三天了……”安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醒不过来?”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困惑地翻动着检查报告:“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没有明显的内外伤。这种不明原因的持续性昏迷……确实很罕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正在联系神经科的专家进行会诊。”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安诺突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不是故意的……”她颤抖着声音,像是说给桑晚榆听,又像是自我辩解,“我只是想让你离开……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快醒来好不好?清然哥哥已经…已经三天没理我了……”
见桑晚榆毫无反应,安诺突然激动起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跺着脚,声音里带着哭腔,“装昏迷让清然哥哥心疼,让我们吵架……你怎么这么绿茶!”
任凭安诺说破口舌,病床上的桑晚榆都没给她一句回应。
精疲力竭地跌坐在沙发上,安诺蜷缩成一团,赤着的脚趾紧紧蜷起。
她把脸埋进膝盖,泪水终于决堤。
闷头哭了一小会儿,安诺突然抬起头。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
她眼泪朦胧地望着病床上的桑晚榆,委屈又难过,“在你没出现之前,清然哥哥从不会凶我,更不会多看我之外的女人一眼。”
因为她找人假装被绑架而招来真绑匪的行为害得桑晚榆昏迷不醒,素来疼爱她的魏清然头一回冲她发了火。
两人已经三天没讲过话了。
安诺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魏清然因为桑晚榆的出事凶她的行为让她很受伤很难过。
同时,她心里也很无力。
她的爱人变心了,他不再是那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魏清然了。
她想要把他的目光抢回来,不想却弄巧成拙。
她的爱人此刻的眼中,还有她的位置吗?
安诺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打探。
她怕。
怕他的眼里真的没她了。
抬手擦了擦眼泪,安诺骄纵的要求下透着低声下气的卑微,“你能不能去喜欢别人啊?我只有清然哥哥,没有他的人生,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过。”
“你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本事,你一定能找到比清然哥哥更优秀的心上人。”
“我被家人宠坏了,除了清然哥哥,不会有男人愿意惯着我,包容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他,所以,我求你了,你醒来好不好。”
醒来离开她和清然哥哥的世界。
让她和清然哥哥回到以前。
识海里。
桑晚榆的元神正盘腿而坐。
她对面,是悬空趴着的桑小七。
听着安诺的话,桑小七频频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桑晚榆的元神缓缓睁开眼。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前方,嘴里轻喃,“我是不是不该去打扰他们?”
闻言,桑小七当即跃到桑晚榆的肩头。
尾巴轻轻拂过桑晚榆的脸颊,柔软的毛发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傻姑娘,”它叹了口气,“就算你躲得远远的,黑狐也会千方百计把你们凑到一起。”
“黑狐擅于读人心,它清楚魏清然是你的弱点,故而早早就布下这个局诱你入网。”
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早该察觉到的……它不但修出了人形,还学会了分化之术。”
桑小七的尾巴焦躁地甩动着,“我们抓住的那个分身,根本就是它故意抛出来的诱饵!”
故意让他们以为黑狐已经消灭,从此放下心头大患,不再关注这些。
病房外,雨声渐急。
桑小七的声音压得更低:“它化成人形潜伏在暗处,一次次制造‘意外’,就等着你为救魏清然动用灵力……”狐狸的眼中泛起自责,“都怪我疏忽,让你中了它的算计。”
桑晚榆沉默不语,元神的光芒微弱得几乎透明。
强行冲破封印的反噬让她元气大伤,更别提那几道来自天道的惩戒雷击——每一道都精准地劈在她的元神上,现在连维持意识都变得艰难。
黑狐还存在于世间,她还没真正地为阿兄报仇。
外界的事情,她目前没那个能力去操心。
桑晚榆闭上眼,专心吸收四周微薄的灵力,好早日冲破黑狐在她身体施下的禁锢,将它彻底绞杀于世间为她阿兄报仇!
桑小七见此,也不再吵她。
从她肩膀离开,它跃回之前悬浮的半空中趴着。
*
慕家的客房里,暖黄的灯光将气氛烘托得暧昧而旖旎。
慕修远的气息突然变得粗重,他一把将徐欢按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欲念。
“放开我!”徐欢奋力挣扎,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慕修远偏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不怒反而低笑出声:“慕太太,我们可是领了证的。”
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要你,天经地义。”
见徐欢还要反抗,他眸色一沉,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别忘了,裴承的命还在我手里。”
听到这个名字,徐欢浑身一僵,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
慕修远满意地松开钳制,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着她衣领的纽扣。
就在第一颗纽扣崩开的瞬间,徐欢突然暴起,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抵住自己纤细的脖颈。
锋利的刀刃立刻在肌肤上压出一道血线。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神却异常决绝。
慕修远脸色骤变:“你不在乎裴承的死活了?”
“我当然在乎。”徐欢惨笑,刀刃又深入半分,“但我不会为了让他活着而做出让他痛苦一生的事情。”
当年得知裴承为了救她才不得不回去联姻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自己病死掉。
远离他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他有一天知道真相痛苦到想去死。
如果她今日若为了裴承而屈服于慕修远,他日这个事情要是被裴承知道,她敢肯定,裴承一定会痛不欲生,甚至痛苦到想死。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鲜血顺着刀锋蜿蜒而下,“慕修远,我可以为救他而远离他,但绝不会毫无底线地任你践踏。”